美國面臨“屏幕疲憊”和“紙質書疲憊”挑戰？

文｜顧捷昕

實際上，電子書并沒有衰落。只是電子書的消費模式正在發生改變。

根據美國出版商協會發布的數據，今年一季度后半期，美國市場包括紙質書和電子書在內的圖書總銷量就開始下降，第二季度同樣表現疲軟，2022 年美國圖書市場行情不容樂觀。這是2021 年美國圖書市場創造了“最好的年份”奇跡之后，所出現的紙質書銷量一降再降的糟糕現象。但整個行業卻普遍不愿承認這一事實。在業內人士對紙質圖書過度自信的同時，一些行業“專家”“發言人”也抓住電子書銷售下降的數據來唱衰電子書：人們對屏幕閱讀產生了疲勞，數字出版終究只是曇花一現。

美國《新出版標準》網站（TNPS）的記者表示，紙質書銷量下降其實屬于正常波動，業內專家也不應該唱衰電子書，應該回顧近年來電子書市場狀況，從中發現機遇與發展方向。實際上，電子書并沒有衰落。只是電子書的消費模式正在發生改變。

3月美國紙質書電子書銷售“雙降”

近日美國出版商協會（AAP）發布了2022 年3 月的美國圖書市場數據報告，其中包括一般圖書、高等教育教材以及專業出版物的銷售收入。由于未能收集到同期的學前教育圖書交易原始數據，所以并未公布這部分圖書的收入數據。

除學前教育至十二年級的學生用書以外，今年3 月美國市場所有類型圖書的銷售總收入為8.04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53.8 億元），與2021 年3 月相比下降了4.2%。而今年以來第一季度三個月的總銷售收入為30 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1.1%。

3 月份一般書銷售額為7.02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7億元），同比減少6.4%。但是自年初以來前三個月累計比去年同期同比增長2%。

從紙質圖書來看，精裝版一般圖書銷售收入同比減少19%，為2.38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5.9 億元），平裝版收入增長8.6%，達2.66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7.8 億元）；大賣場簡裝版圖書銷售收入大幅減少30.7%，跌至1430萬美元，特裝書收益為1270 萬美元，減少17.6%。紙質圖書銷售依然占到一般圖書總銷售收入的75.6%。

3 月份美國電子書銷售收入與2021 年3 月相比下滑12.2%，收入總額為7690 萬美元。在線下載格式的有聲書銷售增長8.4%，達到6350 萬美元；而具有實物載體形式的有聲書銷售減少20.1%，這類型有聲書的銷售收入只有130 萬美元。

按版式分類來看，2022 年一般圖書銷售總額中各版式圖書占比如下：

一般圖書精裝版占比33.9%，特裝書占比1.8%，平裝書占比37.9%，大賣場簡裝版圖書占比20%，實物載體有聲書占比0.2%，在線下載有聲書占比9%，電子書占比10.9%，其他格式圖書占比4.2%。

本年度前三個月美國一般圖書銷售收入累計21 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同比增長2%。其中，精裝書收入為7.41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9.6 億元），同比減少3%；平裝書收入7.63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51 億元），增長14.6%；大賣場簡裝版圖書收入為4940 萬美元，減少20.1%；特裝版圖書收入為4360 萬美元，減少3.1%。

今年前三個月電子書銷售收入總額為2.49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6.7 億元），比去年同期減少9.8%。在線下載有聲書收入達1.94 億美元，同比增長2.7%。實體介質有聲書收入為370 萬美元，減少23.4%。

高教教材3 月大幅增長38.3%。2022 年3 月份美國高等教育教材收入達6860 萬美元，與去年3 月相比大幅增長38.3%。今年初至3 月底的前三個月，高等教育教材總收入為7.37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9.3 億元），與2021年頭三個月的數據持平。

3 月份高等教育用書業績如此亮眼，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后疫情時代高校復課，高等教育出版業務復蘇是原因之一。

專業類圖書銷售收入同比減少22.8%。3 月份專業類圖書（包括經管商業、醫療、法律、科技類）銷售收入為2520 萬美元，同比減少22.8%。自年初以來前三個月專業類圖書的收入總額為8680 萬美元，與2021 年前三個月相比減少8.4%。

二季度“紙質書疲憊”持續

3 月份因一般圖書銷售下降，美國圖書市場現頹勢，而進入第二季度之后，市場顯然并未挽回頹勢，截至4 月底，美國紙質書銷量再次縮水6%。

據美國《出版商周刊》報道，4 月份，除成人小說之外，其他所有類別的圖書銷量全部下降，其中，4 月最后一周紙質書的銷售冊數比去年同期下滑6.1%。

只有成人小說一枝獨秀，銷量同比增加了1.4%。

成人非虛構類圖書銷量下降7.8%，成人參考書工具書銷量下降18.7%，成人一般非虛構類圖書下降17.3%，其中關于反映社會現狀、家庭、健康類題材圖書銷量下挫近三分之一，跌幅28.3%。

青少年虛構類圖書銷量下降6.6%，其中青少年一般虛構類圖書銷量下降9.2%；青少年門類下的反映社會現狀、家庭、健康類題材圖書下降12%，青少年非虛構類圖書總銷量下降10.4%。

盡管圖書市場出現頹勢，但是《出版商周刊》也好，整個行業也罷，都不愿承認最糟糕的事實：2022 年第一季度后半期圖書銷量就開始下降，第二季度同樣表現疲軟，2022 年美國圖書市場行情不容樂觀。

如果這些下降只是發生在電子書銷售領域，那些不看好電子書的行業專家們會為自己的判斷得到驗證而得意揚揚，但這是2021 年圖書市場創造了“最好的年份”奇跡之后，紙質圖書銷量的一降再降，所以今年開年以來業內人士的過度自信，不僅毫無道理，而且到了危險的程度。

美國《新出版標準》網站記者援引《出版商周刊》的統計數據發文稱：一些行業“專家”“發言人”一直在耐心等待，抓住機會唱衰電子書：人們對屏幕閱讀產生了疲勞，讀者渴望光顧實體書店，讀者依戀紙質書的質感和味道，數字出版終究只是曇花一現。

但現在的狀況是，紙質書銷量開始一降再降。早在21 世紀第一個10 年間，出版業曾一度陷入恐慌，害怕紙質書面臨被電子書淘汰的命運，如今業內人士已經把這種恐懼拋諸腦后。

截至5 月初，美國的出版商們在默默祈禱，希望市場狀況不要繼續惡化，但是所有情況表明，第三季度可能依然不見起色，在那之后，圖書市場頹勢可能也無法逆轉。

身兼美國巴諾書店（Barnes & Noble）和英國水石書店（Waterstones）首席執行官的詹姆斯·當特可能是煩惱最多的人——后疫情時代的影響、英國脫歐的后遺癥、俄烏戰爭的陰影、供應鏈中斷的后果，問題接踵而來，這兩家美國和英國最大的實體連鎖書店，如今前途未卜。

《新出版標準》的記者表示：“但是天不會塌下來，讀者不會對紙質書失去興趣，所謂‘紙質書疲憊’，其實和‘屏幕疲憊’一樣，僅僅存在業內人士的想象之中。出版業應該朝什么樣的方向前進？這個問題確實值得我們傷神，但是紙質書銷量下降其實屬于正常波動。業內專家也不應該唱衰電子書，應該回顧近年來電子書市場狀況，從中發現機遇與發展方向。”

電子書市場停滯了嗎

《出版展望》雜志（）援引美國出版商協會的數據統計報告稱：2021 年美國電子書銷售收入11 億美元，比2020 年下降了4.7%。另據美國出版商協會公布的數據，2021 年，亞馬遜的無限電子書訂閱服務平臺Kindle Unlimited 向自助出版的作者支付了4.5 億美元的下載版稅。

包括企鵝蘭登書屋在內的許多主流出版社負責人認為電子書市場已陷入停滯甚至衰退。但實際上，美國出版商協會所公布的，Kindle Unlimited 平臺支付給自助出版作者的4.5 億美元，只是亞馬遜支付給出版商的電子書銷售收入的一小部分，亞馬遜通過Kindle Unlimited 支付給自助出版作者的4.5 億美元幾乎都是一般大眾類圖書，教材教輔和專業類電子書的銷售收入都不包括在其中，主流出版商在Kindle Unlimited 上發布的電子書將會得到單獨約定的報酬，也基本不在此數據統計之列。

而為圖書館提供數字圖書下載服務的OverDrive 公司，也用5 億電子書下載量的數據打破了讀者對電子書興趣停滯不前的說法。

OverDrive 是面向全球的圖書館和學校提供數字化閱讀服務的領先平臺，是一家提供電子書、有聲書、在線雜志和流媒體視頻產品的數字化發行商。這家美國公司為出版商、圖書館、學校、企業和圖書零售商提供安全的數字版權管理和下載服務。

考慮到許多流行的暢銷書要么是限制圖書館使用，要么根本不包括在亞馬遜電子書無限訂閱平臺的書庫中，因此真正抑制了消費者閱讀電子書興趣的，不僅僅是OverDrive 倡導的電子書“訪問公平”，還包括內容公平。

實際上，電子書并沒有衰落。只是電子書的消費模式正在發生改變，一些出版商不愿承認，電子書消費非但沒有下降，反而在繼續增長。現實情況是：Kindle Unlimited 向自助出版作者支付的4.5 億美元電子書下載版稅比2020 年增長了19%，而美國出版商協會卻報告稱，傳統主流銷售渠道的電子書銷售收入下降了4.7%，但該協會并不以任何方式跟蹤自助出版的電子書銷售。

并且，即使在美國，Kindle Unlimited 也只是眾多提供電子書訂閱服務的平臺之一，這些訂閱服務幾乎都沒有納入美國出版商協會或尼爾森公司等的跟蹤統計中。

正如《新出版標準》網站所討論的那樣：我們需要認真考慮這樣一種可能性，即很多人津津樂道的所謂電子書銷量下降，很可能部分原因是因為讀者放棄了點菜式的單本書付費下載模式，轉而青睞Kindle Unlimited 這樣會員費模式的可無限下載閱讀的流媒體平臺。

有聲讀物大發展

在電子書市場被質疑停滯、疲軟的同時，數字讀物的另一種形式——有聲讀物卻迎來大發展時期。美國有聲讀物出版商協會宣稱，2021 年美國有聲讀物再次實現兩位數增長，這也是美國有聲書市場擴張的第十年。該協會發布了由市場調研服務公司InterQ Research 出具的調查報告，報告顯示，2021 年美國有聲書銷售收入同比增長25%，總收入達到16 億美元。

在給新聞媒體的書面說明中，美國有聲讀物出版商協會寫道：“2021 年，美國出版的有聲圖書將近7.4 萬部，比2020 年增加了6%。”

根據銷售額占比顯示，科幻和幻想類有聲書拔得頭籌，其次是神秘、驚悚和懸疑類題材廣受歡迎，言情和一般小說有聲書緊隨其后，兒童和青少年有聲書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聽眾。言情類有聲圖書銷售增幅最大，達到75%，其次是自助題材類，增長34%，科幻類增長32%。

InterQ 于2022 年春天受美國有聲讀物出版商協會委托完成這項市場調查。調查對象為全美有聲讀物出版商協會會員，有28 家出版商提供了數據。按慣例，有聲讀物出版商協會同時還委托了Edison Research 公司對消費者展開調研，調研顯示：

兒童聽眾驟增

2020 年，44%的18 歲及以上的受訪者說，他們曾經聽過有聲書，2021 年，這一比例上升到45%。

使用有聲書訂閱服務的會員增加，41%的有聲書聽眾表示，他們起碼訂閱了一種這樣的服務。

54%的有聲書聽眾聲稱其年齡不到45 歲。

足足有70%的消費者說，他們認為聽書是放松的好辦法。

61%的家長說，他們的孩子聽有聲書。2020 年，這一數據為35%。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學校停課，所以聽書的孩子增加。

聽眾依然喜歡專業配音演員，勝過作者親自上陣，但是調查報告提供的信息中，并未明確指出這種偏好是否適用于非虛構有聲書，畢竟非虛構類有聲書一般都由作者本人配音。

聽書時間增長10%

自2017 年以來，受訪者花在聽書上的時間增長了10%。

每天聽書的聽眾花在有聲書上的時間超過其他任何形式的有聲節目。

根據每天都聽有聲書的聽眾提供的數據，他們每天平均聽書時間為6.5 小時，而普通聽眾每天花4 小時11 分鐘聽書。也就是說，每天聽書的消費者比一般消費者每天多花2 小時聽有聲書。

不過，盡管消費者對有聲產品充滿熱情，許多業內人士也對有聲書市場充滿信心，美國在線下載或者流媒體形式的有聲書數量也確實增長顯著，但是和其他形式的圖書相比，在線下載的有聲書在美國市場上的占比依然不足10%。所以，盡管業內人士對有聲書市場的繁榮感到興奮，但還是要意識到，有聲書“依然有進步的空間”，有聲書的崛起依然依靠業內人士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