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

☉流念珠

年輕的畢沙羅夫人

英國牛津大學博物館，展出了一幅名為《畢沙羅夫人在窗戶附近縫紉》的布面油畫，作者是法國印象派畫家畢沙羅。畫的尺寸很小，畫中的女人正借著窗口的日光仔細地縫補衣服。現場觀展的人中不乏美術界的資深評論家，他們通過印象派畫家的技巧來分析整張畫，說畫家畢沙羅巧妙地安排了夫人所站的位置，剛好讓她的下巴因為太陽光的照射顯得更加迷人。可更多普通的觀展人則發出了不解的聲音：“我覺得這幅畫并沒有什么技巧可言！”

博物館的向導走了過來，她微笑著說：“單看畢沙羅的這一幅作品，的確不太驚艷。”

“那他的畫還有什么看點？”大家不解地問。

“我們將他的畫串在一起，就有看點了。”向導說著，帶領大家欣賞起了畢沙羅的幾幅畫，并娓娓道來：“這是畢沙羅為他夫人朱莉·瓦雷畫的第一張像——她20歲時縫衣服做家務的樣子。這個時期他們雖然在一起，但是沒有結婚。朱莉·瓦雷是畢沙羅父母從南美洲帶來的一個女傭，她來家里不久，就與畢沙羅相戀了。可他們的愛情不被家人祝福，更不被世俗接受。于是兩個人逃出家門，來到了倫敦。直到同居10年之后，他們才舉辦了婚禮。

“剛剛大家所欣賞的這幅《畢沙羅夫人在窗戶附近縫紉》，正是畢沙羅為朱莉·瓦雷畫的第二張像。此時她32歲，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每天都需要花大量時間去縫縫補補。因為是女傭出身，她十分儉省，連一盞燈都舍不得開，所以要借助日光去縫補衣服。

畢沙羅夫人在窗戶附近縫紉

“這幅是畢沙羅為朱莉·瓦雷畫的第三張像——此時的她42歲，微微發福的臉上寫滿了滄桑。

“這邊的3幅，是畢沙羅專門給長子呂西安畫的，分別是呂西安7歲、11歲和19歲時的樣子。7歲的呂西安低頭沉思著；11歲的呂西安拿著素描本在畫畫；19歲的呂西安則側著頭，認真盯著不遠處的一個地方看。因為受父親的影響，呂西安也很喜歡畫畫。畢沙羅通過描繪孩子不同時期的樣子，與孩子建立了親密的親子關系。

“這幅是畢沙羅為8歲的女兒珍妮所繪。畫中珍妮上身穿著白色襯衣，外面套著藍色絲絨裙子，手上拿著一把團扇，正盯著畢沙羅看。珍妮出生之后因為先天不足，患上了嚴重的呼吸系統疾病。畢沙羅從醫生口中得知，這個女兒的壽命恐怕不長。所以可想而知，他是帶著不忍、疼惜、眷戀等多種情感在作畫。果然，就在畢沙羅畫完這幅畫的第二年，珍妮就夭折了。

“最后這一幅，是朱莉·瓦雷83歲時的樣子。但這幅畫的作者不是畢沙羅，因為此時他已去世20年。它是畢沙羅的長子呂西安為母親所畫。畫中，朱莉·瓦雷滿頭白發，視力都已模糊，正披著一件貂皮坎肩靜坐著。”

聽完了向導對畢沙羅和呂西安8幅畫作的介紹，剛剛還竊竊私語的人們，此刻大都沉默不語。

（誰與爭鋒摘自《伴侶》202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