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菜田

廣炎

祖母不愛用電話或手機，也不會寫信

她只管把思念一顆顆種進土里

施肥、除草、殺蟲，用生命的余熱

澆灌出一籬籬蓬勃的牽掛

朝露與夕陽都曾吻過她佝僂的背影

瘋長的藤蔓如同她臉上的皺紋，牢牢地

抱緊一方蒼老的土地，每根觸須

都默默指向兒孫遠行的方向

秋收的瓜果，過了冬天就會釀出濃稠的甜

它們被悉數塞進即將啟程的車尾箱

目送著兒孫把故鄉載往異鄉，她揮揮手

完成了年復一年的使命

這畦小小的菜田，種過花生，種過番薯

種過南瓜。后來，她把自己也種了進去

你看，這葳蕤的蒲公英和綠銅鈴

就是她開出的，對兒孫最生生不息的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