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單身生育保險看政府福利保障體系的普惠性發展

陳靜好

摘 要：在傳統文化規范中，單身生育是對傳統的性、婚姻和生育的僭越，單身生育保險也曾因此在政策、道德層面不被認可。本文以單身生育保險為棱鏡，折射出我國政府保障制度轉型下的社會福利變遷，認為單身生育保險體現出我國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的普遍性、發展性和公平性原則，應當加強社會工作在政府福利保障體系中的作用，提供人性化、專業化、層次化的社會工作福利服務。

關鍵詞：單身生育；生育保險；福利制度

一、單身生育保險社會福利的現實困境

單身生育，指的是法定單身狀態下的女性生育行為，這種生育行為可能發生在同居伴侶關系中，也可能出現在純粹醫學技術關系中。由于行為具備越軌性質，單身生育在實踐場域中始終備受關注，承受著“婚外生育”“未婚先育”“非婚生育”等不同言語形式污名。在傳統性別范式中，單身媽媽具備經濟貧乏、心理脆弱、福利依賴的綜合性特點，需要更多福利資源傾斜，從而可能造成福利財政負擔，引發社會問題。因此，學者主張單身女性不應當享受生育權及生育保險，甚至應當繳納社會撫養費，為自己單身生育的錯誤行為買單，以此降低單身生育行為發生率。然而，現實情況卻與之相悖，未婚生育率不斷上升并呈現出新趨勢，學者也積極探討單身媽媽生育保障問題。

生育保險對單身媽媽緩解工作和家庭雙重壓力具顯著作用。生育保險制度是在生育事件發生期間對生育責任承擔基于收入補償、醫療服務和生育休假的社會保障制度，具體內容包括生育津貼、醫療護理、生育補助和生育休假。由于生育保險政策強制要求企業保障職工的生育休假、生育津貼等權利，一定程度上也加劇了女性就業歧視，但這類性別歧視恰恰表明該政策對保障女職工福利待遇具有重要價值。生育保險能為單身媽媽提供較為穩定的物質支持，陪伴其平安度過生育周期，重返工作崗位。

然而，單身女性在享受生育保險福利中遭受多重受阻。盡管我國法律沒有明確表示單身媽媽不享受生育保險福利待遇，但在現實生活中，單身生育往往由于行為的越軌性在道德和法律層面被否決。在2017年“國內未婚生育申領生育保險金第一案”中，上海單身媽媽便因不能提供配偶身份信息和婚姻證明，在申領生育保險金時多次被拒。即使后來上海在全國率先開單身媽媽申領生育保險金的先河，單身媽媽在生育津貼申領時也依舊在多重程序受阻，如強制要求提交結婚證、孩子父親材料、計劃生育情況證明等材料，在實際操作中提升單身媽媽辦理生育津貼難度，導致其無法享受生育保險福利待遇。

二、從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看單身生育保險

2022年8月17日，國家醫保局待遇保障司表示“辦理生育保險生育津貼不需要結婚證”，這是國家層面首次公開表達對單身女性享受生育保險福利的支持，對推動單身女性享受生育福利待遇具有重要意義。如今，社會文化變遷展現出新特點，單身生育也涌現出新浪潮，主動選擇單身生育的比例有所提升，越來越多單身生育媽媽展現的是主體意識強、經濟獨立、教育水平高的形象。在我國生育率持續低迷的狀態下，單身生育對提升我國生育率具有一定的貢獻。在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制度下，單身生育保險符合我國福利國家主旨，在促進單身生育保險福利待遇的普遍化具有合理性。

（一）單身生育保險展現出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的普遍性原則。

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是由政府和社會基于本國的經濟和社會狀況，向全體國民提供的、涵蓋其基本生活主要方面的社會福利。在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下，學者倡導福利政策具備國民全覆蓋的普遍性特點。單身生育保險，則指的是單身女性依法履行繳納生育保險義務，并在生育津貼、醫療護理、生育補助和生育休假上與非單身女性享受同等待遇。在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制度體系下，應當追求生育保險的全民覆蓋性，推行生育保險福利待遇的無差別化，即只要繳納生育保險，法定單身女性應當享受與其他女性同等的生育保險福利待遇。

（二）單身生育保險表現出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的發展性原則。

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的目標從傳統救助弱勢群體的部分福利轉變為促進社會公正的全民福利，展現出我國政府福利保障體系的發展性。我國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強調國家、市場、社區、家庭在社會福利發展中的主體作用，注重社會福利在促進個人、群體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作用。單身生育保險為單身媽媽提供生育休假、生育津貼、醫療服務，保障單身媽媽健康度過生育周期、重返工作，而不會因為生育被剝奪在工作上的發展機會，實現個人職業發展。

（三）單身生育保險反映出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的公平原則。

職工生育保險義務的履行具有強制性和長期性。由于生育保險制度中并無提前對單身生育福利待遇做出區別，當女性職工嚴格遵循契約精神，長期履行生育保險參保義務，繳納生育保險，最后卻因單身媽媽身份無法享受相應福利待遇，生育保險成為強制性履行義務而喪失權利的單一向非公正行為，有損社會公平，與社會福利理念背道而馳。在社會政策層面，是否享受生育保險的唯一標準為是否繳納生育保險。當生育保險的社會福利不因單身身份而出現差別化待遇，即繳納生育保險的單身媽媽也能夠享受相應的福利待遇，我國政府福利保障體系的公平性得以彰顯。2022年國家衛健委對單身生育保險申領的寬容度提升反映了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下國家對福利公正的認可和追求，單身生育保險也反映出普惠型社會福利的公平原則。

三、從性別敏感的政府福利保障體系看單身生育保險

我國政府主張推行社會性別主流化，將社會性別作為重要參考指標，融入政府福利保障體系，推行發展具有性別敏感的政府福利保障體系。完善的社會福利保障體系能通過提供社會福利服務“去商品化”，抵消來自消費市場的壓力，緩解女性生育壓力。在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的建構中，我國政府關注婦女議題，倡導生育保險改革，提高生育保險的全民覆蓋率，關注性別平等發展，提高社會福利水平。

在我國政府福利保障體系下，單身生育保險彰顯對女性生育權益的尊重和保障。生育保險制度是國家通過社會立法確立的生育職工享受生育休假、生育津貼、生育醫療待遇的一項社會政策，旨在通過完善的社會保障協助生育職工盡快恢復勞動能力，重返工作崗位。究其本質，生育保險制度的建構理念源于對女性生育的尊重和支持，彰顯國家在女性職工生育權益保障上體現的社會關懷。

四、社會工作在政府福利保障體系中的作用

在我國政府福利保障體系轉型之際，社會經濟結構展現新變化，社會矛盾問題也具有新特點，如何化解新型社會矛盾，構建和諧社會成為社會工作者密切關注的話題。社會工作者應當敏銳識別出社會福利需求的新變化，把握時機，構建專業化、人性化、層次化的社會工作服務體系，加強社會工作在政府福利保障體系中的作用。

（一）提供兜底性人性化服務

社會工作者應當精準識別需要救助的貧困單親家庭，為其提供兜底性人性化服務。由于性觀念開放、性教育缺乏，我國未婚生育率不斷提升，為部分家庭帶來沉重經濟負擔。面對貧困單親家庭，社會工作者應當扮演積極的資源鏈接者角色，為身處低谷的貧困單親家庭提供兜底性福利保障。在提供兜底性服務的同時，社會工作秉持人道主義精神，關注單身家庭精神需求，捍衛單親家庭尊嚴，使社會工作與社會福利的結合更具人性化溫度。

（二）利用專業方法捍衛生育福利權益

社會工作者應當利用專業方法，扮演積極的政策倡導者角色，協助單身媽媽了解相關的社會福利政策，捍衛生育福利權益。在市場化背景下，企業出于規避生育保險負擔的考慮，可能漏繳或不繳生育保險，甚至以工作機會為由要挾，損害單身媽媽權益。同時，符合條件的單身媽媽由于對社會福利保障政策不了解，可能漏領生育津貼，沒能享受到相應的福利待遇。因此，社會工作者應當成為社會福利政策的重要踐行者，協助單身媽媽合法申領生育津貼，享受生育保險福利待遇，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單身媽媽獨立養育子女的負擔。

（三）開展層次多元的社會福利服務

社會工作者能結合科學評估，為服務對象提供多元層次性社會福利服務。社會工作者長期扎根基層，因此往往能直接接觸到各類群體，通過科學的專業評估了解到復雜社會中不同群體的多元福利需求，為其提供正式、非正式的福利資源。當社會福利體系存在不足，不足以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要時，社會工作者能化身政策倡導者，倡導提供層次多元的社會福利服務，推進我國社會福利體系的進一步完善。在學者就單身生育保險展開深入討論時，女性單身生育權也成為法律、政策領域的重點議題。在目前我國社會福利體系尚未完全實現福利全民普及化的狀態下，女性單身生育權有待商榷，但應當充分保障單身生育女性享受的社會福利待遇。

五、結論

單身生育是當今時代變遷的產物。以單身女性生育保險為棱鏡，折射的是我國政府福利保障體系的社會福利變遷。從最初單身媽媽申領生育津貼頻頻被拒，到如今全國各地逐漸放寬對單身生育保險申領條件，反映的是我國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的人性化關懷。在深入探討女性是否享有單身生育保險的同時，學者亦將目光投向女性是否具備單身生育權。在目前我國傳統婚姻、家庭組織形式呈壓倒性優勢，社會福利保障體系亦不足以支撐高層次全民福利的當下，女性享有單身生育權有待商榷。但單身女性生育保險符合我國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的構建，彰顯我國福利保障體系對女性生育權益的尊重，應當支持并保障法定單身女性享受與法定非單身女性同等的生育福利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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