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偵察記》：顧炳鑫的連環畫世界

徐廷華 李鳴

連環畫《渡江偵察記》是根據同名電影文學劇本內容繪編的，由沈默君原著、章程改編、顧炳鑫繪制。在1949年春天，解放大軍渡江作戰前夕，為了摸清大江南岸敵軍兵力部署的情況，解放軍某部特派遣一隊偵察兵巧渡長江，進行深入偵察。該連環畫描寫這隊偵察兵在當地游擊隊和群眾的協助下，如何活躍在兵力雄厚、守衛嚴密的敵軍陣地上，完成了偵察任務的經過，歌頌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機智勇敢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

顧炳鑫（1923-2001）以連環畫見長，早在上世紀50年代連環畫壇有“南顧北劉”之譽。“北劉”指天津連環畫家劉繼卣;“南顧”則指的是顧炳鑫。顧炳鑫在繪畫技巧方面先后在單線、黑白、鋼筆畫、鉛筆畫、中國水墨畫等領域作過嘗試。《渡江偵察記》則是顧炳鑫于上世紀50年代創作的連環畫作品，以驚險、緊張的故事情節，變化多樣的畫面，生動的英雄人物形象以及嚴謹、完整的繪畫風格，得到了廣大讀者的喜愛。獲1963年首屆全國連環畫評獎繪畫二等獎。

自學繪畫到畫壇新秀

顧炳鑫的繪畫技藝，完全靠自學的。1923年，他出生于上海閘北區的一戶貧寒人家，祖父輩不是務農就是做竹篾匠，在那個整日為生計所忙所累的家庭，根本沒有一點文化氣息和氛圍。顧炳鑫斷斷續續在幾所小學念過書，仍未讀到畢業。上海“八·一三”抗戰爆發，一家人從閘北逃難到租界，住在難民收容所，靠拾荒撿垃圾度日。

顧炳鑫一邊當學徒，一邊跟著父親打竹匠臨工。可從小偏愛畫畫的顧炳鑫，心里總念著畫畫的事，想盡辦法自學美術，有時甚至跑到馬路上，對著過往的行人練習畫速寫，并開始投稿。那時顧炳鑫畫了很多漫畫投寄報刊，卻一幅也未被采用。1941年夏天，倒是有次寄出的一幅木刻《窮縫婦》，意外地被一家畫報雜志發表了。這是顧炳鑫的處女作。到抗戰勝利時，顧炳鑫的漫畫陸續在鄭振鐸、唐弢、柯靈任主編的《民主》《周報》等報刊上發表，成為畫壇新秀。

上海剛解放時，失業在家的顧炳鑫偶然看到書店里有解放區的新連環畫，而當時解放前的舊連環畫已經不能出版了，顧炳鑫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契機，就根據趙樹理的短篇小說《小經理》開始了連環畫的創作，被江豐、鄭野夫等任主編的大眾美術出版社采用，從此開始了他的職業連環畫生涯。在連環畫園地，他迎來創作的高峰并逐漸走向其藝術的鼎盛期，并擔任了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連環畫創作室副主任。

創作《渡江偵察記》

顧炳鑫的成名作，是《渡江偵察記》連環畫。它是中國連環畫史上著名的素描作品之一。

作者采用鉛筆畫手法，以驚險、緊張的故事情節，變化多樣的畫面，生動地展示了李連長、劉四姐等英雄人物形象。為使作品接地氣、有真實感，顧炳鑫下鐘山、游長江，與劇本原作者沈默君交流，深入連隊了解偵察兵的生活，用了整整8個月的時間去完成這部作品。據顧炳鑫的兒子顧子易說：“1954年，父親接受了連環畫《渡江偵察記》的創作，他去到渡江戰役故事的發生地——長江燕子磯，還到當時部隊和農村體驗生活，搜集了很多素材，包括武器、裝備、服裝，做了三個月的案頭準備。當時參戰的戰士看過之后說：‘你畫的解放軍太像了，包括服裝綁腿都一模一樣。”

在這部作品中，顧炳鑫緊緊抓住連環畫這一造型藝術與文學相結合的藝術特點，在塑造人物形象和表達人物思想感情方面下功夫，成功刻畫了作品中幾個主要人物形象。談及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時，其子顧子易也介紹道：“1954年1月期間，父親結合了兩個農民形象：一個外表比較相像，是樸實沉著、很少談笑的農民形象;一個外表不相像，曾經在外打工、當過小販的，但是聰明機智、開朗詼諧、豪爽個性的農民。他成功塑造了偵查員吳老貴的形象，后被沈默君與湯曉丹導演一致認為是最出色的。父親還以母親為模特，塑造了劉四姐的形象，有一幅畫面就是以母親扒在書櫥前反身瞄準的動作而創作的。”今天看來，這個構圖依舊很別致生動。

不可低估的影響力

顧子易回想起父親顧炳鑫創作《渡江偵察記》的那段日子時，說道：“記得有一天，父親帶著一盒連環畫原稿回家，說道：‘當時實際是沒有領章帽徽的，現在一定要加上。一個晚上全部加好之后，還重新畫了一幅中國畫做封面，‘文革氣息很濃的時代特征‘三突出的創作原則，就烙在了作品上。”《渡江偵察記》在六十年代的初版量就有幾百萬冊，后又多次再版印刷上千萬冊，“文革”中又再版了幾次，直至現在還有多次再版。顧子易還回憶道：“文革之前就有全國各地的各種再版版本，大開本的印刷，封面有四種，還有方開本出版，我父親在的時候被借之后都沒有還回來，估計當時就有幾百萬的印刷量。加上上海人美社和人民美術出版社的再版以及其他文字的印刷，應該是上千萬計。”出版量如此之大，可見當時這部連環畫是多么受讀者喜愛。

《渡江偵察記》的電影版本也深受顧炳鑫連環畫作品的影響。1954年初，《渡江偵察記》連環畫開始創作時，電影導演湯曉丹還在修改劇本。他看到連環畫稿人物形象的時候，電影劇本才修改到第四稿，所以湯曉丹是依據連環畫的人物形象來挑選演員的。最后是在同一年連環畫印刷出版與電影上映的。

《渡江偵察記》初版時共178畫頁，1977年再版時，畫家為使故事連貫性更強又增畫了4頁，共182畫頁。成了那個時代最熱門的暢銷連環畫，風靡一時。如今，顧炳鑫在上個世紀50年代中期出版的《渡江偵察記》連環畫已十分稀少，人們只有在連環畫精品拍賣會上才能偶見它的芳容。

2001年5月3日，顧炳鑫在上海病逝。在連環畫創作走向式微的今天，它變成了一種文化符號，但顧炳鑫與他的連環畫作品《渡江偵察記》被銘記于人們的心中。

（綜合光明網、新華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