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軟待世

◎ 彭 晃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一個善良柔軟的角落，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角落蒔花弄草，緩慢地開辟出屬于自己的后院。

看多了世事無常的故事，驚嘆于人心的多變。人性是如此復雜，連我自己都沒有辦法完全說清。劉慈欣的《信使》之中，借一個來自未來的信使的嘴說出，上帝是擲骰子的。很多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向上帝要答案，因為世事存在偶然性。

但是，世界上有些東西是不變的，漂泊幾十年后歸家的游子知道，鄉音是不變的。一任階前聽雨的老人知道，雨聲是不變的。大漠中的落日是不變的，還有什么？還有善良和美是不變的。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新鮮的價值觀層出不窮，每天有無數的人在我們身邊來來去去。很多即時新聞和網絡短評讓我們恐慌，恐慌我們的善良和柔軟會讓我們在社會中吃虧，也讓我們麻木。恐慌和麻木都是善良的死敵。上善若水，善良和柔軟也應該像水一樣澄澈無波，不摻一絲雜質，可進可退。也應該像水一樣敏捷，流水不腐，不能被外界的信息麻木。

也許這個世界曾經傷害過你。也許你已經收起了你的柔軟，以對抗的姿態來面對世界，這樣沒什么錯，因為每個人都會經歷這一步。關鍵是，你是否還能找回你的柔軟。在受傷之后，你是否能夠重新擁抱世界，是否能保持自己的良善純潔，是否還能相信別人，不存心機與人交往。這是一個關于勇氣的問題。我總是相信，柔軟不是妥協，它不是向世界委曲求全。佛語有云：遇逆甘受，逢苦不憂。柔軟是這樣一種甘心承受的姿態。無故加之而不沮，柔軟是這樣一種云淡風輕的生活方式。柔軟不是懦弱，真正的懦弱是不敢承擔也不能放下，如太宰治所說，懦夫連幸福也害怕，碰到棉花也會受傷。而柔軟，使世界上無論多么艱難的事都變成棉花。

這個世界會好嗎？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我知道這個世界不能被柔軟征服，它已經變成浮躁的戰場。年輕的時候，人人滿懷一腔熱血，想憑自己的力量改變世界，但是，最終發現，只能通過溫和的法子去一點點激發善，卻沒有辦法根除惡。也許這個世界正在被一點一滴的美，一點一滴的善，一點一滴的愛改變。

我想起博爾赫斯的一首詩：昨天，你只擁有全部的美；今天，你還擁有了全部的愛。讓我把這句詩送給未來柔軟的世界，現在目之所及我們只會被自然之美撼動，終有一天，愛會充盈其間。

多年后，我將如何賀你？以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