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政府信息權威的影響因素及建構路徑研究*

王新澤

（西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10.11億，互聯網普及率高達71.6%，這標志著我國步入網絡時代。在網絡時代，公眾通過互聯網可以便捷的獲取政策信息，參與政策議程，這有利于提升政府治理效能。但互聯網是把雙刃劍，互聯網會催生無政府主義，侵蝕政府合法性[1]，沖擊政府信用[2]，解構政府權威，這一現象在情報信息領域尤為突出。網絡時代如何重塑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成為各級政府不得不面對的時代命題。

一、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政府績效建構政府合法，政府績效的改進往往可以提升政府信任。改革開放以來，政府權威建構的基礎由經濟的快速發展逐漸轉為公共產品的高質量供給[3]；進入21世紀，脫貧攻堅、腐敗治理顯著重塑了政府權威。[4][5]一般認為，政府績效水平越高，政府越具有權威，這一點在以往的研究中也得到證實。胡榮發現城市政府的治理績效正向影響公眾對城市政府的信任;[6]“基本公共服務主觀績效”調查也發現政府績效顯著正向影響政府信任[7]。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1：政府的績效水平越高，在情報信息領域越具有權威。

社會信任是社會成員對彼此可以做出合理行為的正向預期。[8]社會信任可分為普遍信任和特殊信任，前者是對社會陌生人的信任，后者則是基于人際交往形成的熟人信任。社會信任影響公眾對政治共同體的認同，[9]社會信任的培育對于政府信息權威的重塑至關重要。胡榮實證分析也發現，社會信任顯著影響民眾對鄉鎮政府的信任。[10]基于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2：民眾的社會信任程度越高，對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越認同。

社會信任不僅產生政府信任，對政府績效也具有積極影響。疫情期間的研究發現，社會信任能通過信息獲得、心理疏導和協調合作正向影響社區公共衛生治理績效。[11]研究還發現，社會信任能顯著提高政府主觀績效[12]，甚至對環境治理績效也產生積極影響[13]。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3：社會信任對政府績效產生正向影響。結合研究假設2和研究假設3，本文提出研究假設4：政府績效能中介社會信任與政府信息權威之間的關系。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2021年11月，研究小組在西安市開展了問卷調查。研究小組進行了預調查，并根據預調查的反饋對問卷內容和結構進行了部分調整，預調查采取方便抽樣原則。正式調查綜合采用配額抽樣與隨機抽樣法，共發放問卷332份，其中有效問卷320份。

（二）變量設計

政府信息權威是本文的因變量。基于韋伯和巴納德的權威理論，本文從制度和能力維度對政府信息權威進行測量。在制度維度，通過詢問被訪者對“政府的信息權力是符合法律的”“政府的信息行為是為了公共利益”“政府有權力對外發布權威信息”“政府有權力為公民提供信息指導”和“政府有責任回應社會輿論”進行測量；在能力維度，通過詢問被訪者對“源于政府的信息更值得信任”“政府信息職能的履行感到滿意”“政府信息職能的履行是負責任的”“政府更有能力及時發布信息”“政府更有能力提供精準的信息指導”和“政府更有能力還原社會事件的真相”的同意程度進行測量。

社會信任是本文的自變量。本文參照武漢大學主持的“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調查”將社會信任分為普遍信任和特殊信任，通過詢問受訪者對自己的家人、親戚、好朋友、陌生人、生意伙伴或合伙人和社會上的大多數人的信任程度進行測量。

政府績效是本文的中介變量。在政府績效的研究上，學術界存在兩種范式——追求“3E”，以公共管理運動為代表的結果范式和重視公共價值，強調政府績效和企業績效差異性的價值范式，因此政府績效分為客觀績效和主觀績效。客觀績效基于數理邏輯評價政府績效；主觀績效強調公眾的主體地位，以公眾主觀感知作為政府績效的評價標準。本文認為政府績效是以公共價值為基礎的社會建構，且主觀績效與客觀績效具有較強的一致性，所以本文通過詢問被訪者對政府在促進經濟發展、縮小貧富差距、打擊官員腐敗、維護社會秩序、維護司法公正五個方面的滿意度測量政府績效。本文將網絡參與、年齡、性別、居住地、受教育程度、職業、政治面貌作為控制變量。

（三）信效度檢驗

信度分析，又稱內部一致性分析。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大于0.7就代表量表具有較好的信度。結果顯示，各測量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均在0.7以上，這說明量表具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

效度可分為內容效度和結構效度。在內容效度上，政府信息權威部分基于權威理論并在五位具有公共管理方向博士學位專家的指導下進行設計，其它部分量表借鑒成熟的量表進行設計。在結構效度上，各測量變量的KMO值和Bartlett球形檢驗結果均通過設定的標準且驗證性因子結果與理論假設一致。

三、實證分析與假設檢驗

（一）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在回歸分析中，本文首先將控制變量強制輸入到模型1，然后將政府績效和社會信任變量分別強制輸入到回歸模型構建了模型2和模型3，詳見表1。

表1 多元回歸分析

結果顯示，模型1的R2值為0.014，模型和回歸系數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說明個體特征和網絡參與對公眾政府信息權威的認同無顯著影響。

模型2的R2值為0.412，F值為22.73，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表明模型2具有較好的解釋度。在模型2中，控制變量均對政府信息權威無顯著影響，政府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48（t=11.79；p＜0.001），這說明政府績效對政府信息權威產生正向影響，研究假設1得到驗證，即政府的績效水平越高，在情報信息領域越具有權威。

模型3的R2值為0.09，F值為2.132，通過顯著性檢驗，模型3具有一定的解釋力。模型3顯示，社會信任的回歸系數為0.231（t=0.097；p＜ 0.01），這表明民眾的社會信任程度越高，對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越認同，數據結果支持研究假設2。

在控制人口特征變量后，本文將政府績效作為因變量，社會信任作為解釋變量構建了模型4。模型4的R2值為0.141，F值為4.42，模型具有解釋力；社會信任的回歸系數為0.54，具有顯著性，這說明社會信任對政府績效產生正向影響，研究假設3得到證實。

（二）中介效應分析

在中介效應的檢驗上，國內學者主要采用逐步回歸法和Sobel法。研究顯示，逐步回歸法存在檢驗方法不合理、中介效應檢驗不深入等問題[14]，Sobel法檢驗效果雖好于逐步回歸法，但a*b服從正態分布的假設難以實現，只能用于逐步回歸法的補充說明。2004年，Preacher和Hayes[15]提出中介效應的Bootstrap檢驗法并根據Zhao的檢驗程序設計出可以運行在SPSS中的Process插件。Bootstrap檢驗法克服了Sobel法假設的局限性，同時Process插件操作簡單，所以近些年國內學者廣泛應用Process插件進行中介效應分析[16]。

本文通過SPSS 22的Process插件，將社會信任作為自變量，政府績效作為中介變量，政府信息權威作為因變量，網絡參與、性別、年齡、職業、居住地和學歷作為控制變量，選擇模型4，樣本量設定為5000，選擇偏差校正的非參數百分位法和95%的置信區間進行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檢驗結果不包括0（BootLLCI=0.1126；BootULCI=0.3008），這說明政府績效的中介效應通過顯著性檢驗，政府績效能中介社會信任與政府信息權威之間的關系，本文的研究假設4得到證明。

四、結論與討論

（一）主要結論

重塑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是公共管理的重要時代命題，本文基于西安市的問卷調查研究了政府信息權威的影響因素。研究結果顯示，社會信任和政府績效均對政府信息權威產生積極影響，同時也發現政府績效不僅對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產生直接影響，而且在社會信任與政府信息權威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二）政策啟示

第一，培育社會信任文化，重塑社會信用體系。研究證實社會信任正向影響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和政府績效，但研究也同時發現當前社會普遍信任培育工作任重道遠。合理利用宏觀教育和文化政策，引導學校、媒體和文化機構協同發力，培育社會信任文化，重建誠實守信的社會價值觀。同時，一味地將社會信任作為道德精神文化來建設，常常會致使守信者吃虧，所以政策制定者應該建立社會信用的獎懲制度，大力培育社會普遍信任。

第二，積極回應公眾需求，補齊績效供給短板。研究證實政府績效不僅正向影響政府在情報信息領域的權威，而且在社會信任與政府信息權威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因此政府要及時回應社會公眾對公共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加大基本公共服務的供給力度。新時代政府合法性主要來源于價值績效和政治績效，也就是促進社會公平和治理官員腐敗，但研究卻發現價值績效和政治績效恰巧是政府績效輸出的短板，所以政府要更加注重社會公平正義，以共同富裕和腐敗治理的大政方針為契機，補齊工作短板。

【相關鏈接】

西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成立于2000年7月，其公共管理類專業的教學與研究起步于20世紀80年代，是全國最早涉及此領域的院校之一。學院成立以來，秉承西北大學百年老校的優良傳統和文化積淀，以學科建設為龍頭，深化教學改革，著力培養學生公共服務精神和創新能力，不斷尋找研究中國西部地區公共管理理論與實踐問題的突破點，進行多學科、多角度、多層次的教學實踐和研究探索，形成了以公共行政學、社會保障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公共人力資源管理以及公共信息資源管理為核心的五個學科方向。

公共管理學院現設有5個系，覆蓋行政管理、公共政策學、公共事業管理、勞動與社會保障、管理科學、人力資源管理、圖書館學和檔案學8個本科專業和行政管理、政治學理論、社會保障學、高等教育學、應用心理學、圖書館學等6個碩士學位授權點以及公共管理碩士（MPA）專業碩士學位點。

學院不斷理清辦學思路，改革教學體系，突出能力訓練，注重素質培養，教學質量穩步提高。建院以來，先后出版了10多種高質量教材，包括多部國家面向21世紀規劃教材；在政府部門建立了13個相對穩定的專業實習基地，行政管理專業創造的學生“帶職實習”教學模式，獲得了陜西省教育廳教學成果一等獎，并被中央電視臺、《中國教育報》等國家級媒體報道，引起了較大的社會反響；一年一度的“學術活動月”“公共論壇”以及不定期的學術報告會、“學術沙龍”等活動，營造了濃郁的學術氛圍，調動了學生的學術興趣，提高了學生的創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