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出國求職者成為犯罪“工具人”

劉亞 丁長華 馮琳 楊曉偉

辣椒水噴眼睛、喝大碗醋，如果反抗還會被人用槍指著頭……電影里熟悉的場景，卻是廣東廉江小伙鄭遠樹在緬甸的真實遭遇。因為輕信招聘網站上的一則“月薪1.5萬元至2.5萬元，工作輕松休閑”的廣告，他在“蛇頭”帶領下偷渡到緬甸從事電信詐騙。但半年下來，鄭遠樹不僅沒掙到一分錢，胃和眼睛還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導致經常胃痛、視力模糊不清。

這也是不少抱著“淘金夢”出國務工年輕人的真實寫照。《方圓》記者梳理案件發現，境外犯罪組織通過網絡招聘等各種手段，定向誘騙國內求職人員出國從事針對國內的違法犯罪活動，影響社會安定和群眾生命財產安全，需引起重視。

虛假招聘誘騙求職人員“入坑”

近年來，在網絡上，經常能看到工作要求簡單、報酬豐厚的出境務工招聘信息，上面還附有招聘人員的聯系方式。聯系對方后，他們會告訴你，這種工作“月入過萬”“包吃包住”“報銷機票”，但不會告訴你的是，所謂的高薪工作，就是成為電信詐騙、網絡賭博等各類犯罪的一環。他們更不會告訴你，如果開不了單，完成不了業績，還會遭到扣錢、毒打甚至被關進水牢。

“但對于國內不少求職心切、想賺大錢賺快錢的年輕人來說，這種門檻低又回報高的工作往往有著致命的‘誘惑。”廣東省檢察院有關工作人員介紹，不法分子通過在招聘網站或短視頻網絡平臺發布虛假招聘廣告，或朋友、熟人、親友介紹等方式，以“高薪優待”“包教包會”“包吃包住”“報銷機票”等為誘餌，誘騙求職人員前往國外，然后采用暴力恐嚇等方式，強迫求職人員從事違法犯罪，甚至發展為核心成員。

廣東廉江小伙鄭遠樹等6人就是在某招聘網站看到的招聘廣告。6人長期混跡在當地的小村莊，無所事事又手頭缺錢，在看到這則工作輕松、待遇豐厚的廣后，就聯系上了招聘人員，對方告訴他們是在緬甸做玉石生意。雖然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們還是心存僥幸，合謀決定以偷渡方式前往緬甸“撈金”，并輾轉到了國外。6人到達后被限制人身自由，強制學習詐騙手段，每天都有任務指標，若無法完成，便會受到辣椒水噴眼睛、強灌陳醋、毆打的處罰。被非法拘禁從事詐騙犯罪近半年之久后，鄭遠樹等人提出想離開，詐騙公司要求繳納4萬元到5萬元不等的“贖金”，6人“淘金”不成反被“撈金”。

福建省漳州市薌城區檢察院辦理的周展等人詐騙案也是如此。菲律賓葡萄柚服務公司通過某些網絡招聘網站，以招聘“期貨公司客服”等為名，虛假承諾每月1萬元至5萬元不等的基本薪資，將周展等10余人騙往菲律賓從事電信網絡詐騙。

此外，還有部分求職人員受利益誘惑，主動偷渡出境從事犯罪活動，甚至攛掇親人、朋友赴境外共同實施電信詐騙，發展成犯罪團伙。比如，湖北省陽新縣檢察院辦理的郭六等人偷越國（邊）境案。呂天在緬甸開設詐騙公司賺到錢后，拉攏其弟弟妹妹為公司下設小組負責人，同時招攬同鄉郭六作為心腹，讓郭六擔任境內接應人，專門負責組織人偷渡到緬甸。截至案發，呂天的公司已發展成為有80余名成員的詐騙團伙。

出國從事四類犯罪

《方圓》記者梳理案件發現，境外犯罪組織誘騙國內求職人員出國后，往往從事電信詐騙、賭博、販毒和色情等四類犯罪活動。

長期以來，電信詐騙一直是跨境犯罪的“重頭戲”。國內求職人員通常成為境外電信網絡詐騙集團的“話務員”，通過向國內打電話或網絡聊天等方式進行電信網絡詐騙。

“為了提高針對中國公民的詐騙成功率及招賭成功率，境外犯罪組織定向招聘中國務工人員實施犯罪行為。境外電信詐騙集團專門針對中國公民的電信詐騙案件日益增多，為逃避中國司法機關的打擊，提高詐騙成功率，拋出各種誘餌將中國境內的務工人員騙至國外實施犯罪行為。”廣東省檢察院有關人員表示。

鄭遠樹等人被騙到緬甸后，工作就是負責冒充小資男在社交網絡上尋找單身女士，添加微信、QQ好友，再與她們聊感情，聊到一定程度時，就交由下個團隊的“老手”來繼續聊，團隊則利用專業知識推送理財產品，引誘被害人投資，被害人投資進入平臺后，便被迅速轉走，從而騙取被害人的錢財（俗稱“殺豬盤”）。

國內求職人員被騙到境外后，還可能成為境外賭博集團的“客服小弟”，擔任賭場、網絡博彩客服或幫助從國內招攬賭客。浙江省嘉興市南湖區檢察院檢察官李娜向《方圓》記者介紹，因周邊一些境外賭博集團實際控制人和參賭人員主要為中國公民，為提高招賭成功率，犯罪集團往往選擇聘用中國人來幫助其實施犯罪。

比如，南湖區檢察院辦理的開設賭場案，劉斌斌、高遠方、李陽在“國外有招聘、工資一個月一萬元”說辭誘惑下，經他人介紹前往菲律賓馬尼拉，在明知彩票網為賭博網站的前提下，為境外賭博網站擔任推廣或者客服，分別非法獲利至少22萬元、17萬元、14萬元，均犯開設賭場罪。

在李娜看來，此類犯罪多具有網絡化、跨境化特點，犯罪實施地雖在境外，但中國境內是其主要犯罪目標地和客戶來源，為方便實施犯罪行為，迫切需要從中國境內招攬人員。

如廣西壯族自治區融安縣檢察院辦理的公安部“932開設賭場專案”。位于緬甸勐平的“龍鼎國際”集團是一家經營實體、網絡賭博的公司，其從國內高薪招聘工作人員，按照地域分為廣西、福建、四川、云南業務組，每個業務組負責招攬當地賭客赴境外參賭。

另外，國內求職人員還可能成為跨境販毒集團的“馬仔”，通過“人體運毒”等方式向國內運輸毒品或參與走私毒品犯罪。在陜西省西安市長安區檢察院檢察官林坤看來，犯罪集團以帶貨、高薪招聘等為幌子，誘騙一些人從事非法的毒品交易。為了更好地把控和要挾“騾子”（人體攜毒者），毒販會拍下他們吞食毒品的視頻，留下他們的個人和家人身份信息后，由專人押送他們乘坐飛機送到各地。到達目的地之后，會提前給他們預訂旅館，讓他們在那里將毒膠囊排出體外，交給來拿貨的人，這樣就完成了運毒流程。336DCAED-2B68-4515-AF58-6499ED040508

例如，西安市長安區檢察院辦理的運輸毒品案，魏新龍在百度貼吧里搜索打工賺錢的消息，偶然看到一條“來錢快，路子穩”的帖子，在明知運輸毒品是違法活動，仍服從其上線指令，偷越國境，接受人體攜毒的任務，實施犯罪行為。

此外，國內求職人員還可能成為境外淫穢色情犯罪組織的“牟利工具”，被逼接客賣淫或參與淫穢色情網絡平臺運營。2018年10月22日至11月23日，中國與新加坡的警方聯合出擊，成功搗毀了一個專門誘騙中國婦女到新加坡從事秘密賣淫活動的大型跨國犯罪團伙，總共抓獲犯罪嫌疑人30名，并已查明被誘騙到新加坡進行秘密賣淫的中國婦女144名。該犯罪團伙的兩名首要分子周勝、朱豪，都是來自中國江蘇連云港的27歲成年男子。以兩人為首的犯罪團伙與新加坡境內的不法分子相互勾連，以“出國務工、高薪收入”為誘餌，并以偽造材料的方式辦理赴新加坡工作簽證，誘騙中國婦女赴新加坡進行秘密賣淫，從而非法獲利。

動輒毆打、恐嚇、拿槍指著頭

這些抱著“淘金夢”的國內求職人員被誘騙至國外后，面臨的不是“月入過萬，工作輕松”，而是殘酷的“生存考驗”。

江西省鷹潭市余江區檢察院檢察官助理齊鐵濤介紹，求職人員到達國外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收走身份證、護照和手機等重要物件。因為他們一般很快就能意識到所從事的是違法犯罪活動，一些犯罪集團為了防止求職人員逃跑、確保其配合，通過收繳手機、財物、護照等方式，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

據不少被騙到緬甸等國從事電信詐騙的人員供述，平常工作的地方都有當地民兵或雇傭兵持槍把守，想逃跑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些人越境到國外后，一直是被黑布蒙著眼乘坐車輛“押”到公司里，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怎樣才能逃回國內。如果試圖逃跑，很可能會被毒打、扔進水牢，“逃跑被捉到的人會被民兵持槍毆打，在那里被打死都可以的”。

“在公司工作，員工們不能‘躺平，因為每天都有要完成的任務量，沒完成就得加班、扣錢。即使是犯罪集團，公司內部員工也要‘內卷，每月公布員工KPI排名，墊底的要當眾挨罰挨打。犯罪集團通過毆打、恐嚇等暴力手段，或要求賠付高額離職違約金等方式，逼迫求職人員實施犯罪。”齊鐵濤說。比如，鄭遠樹等6人被騙往緬甸從事電信網絡詐騙犯罪，一到緬甸即被限制人身自由，強制學習詐騙手段，若無法完成任務指標，便會受到辣椒水噴眼睛、強灌陳醋、毆打等人身處罰。由于經常被罰喝大碗醋，多次被噴辣椒水，鄭遠樹的胃和眼睛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導致他直到現在還會經常胃痛、視力模糊不清。

與跨境從事電信詐騙、賭博相比，跨境運毒是暴力手段最突出的，也是后果最嚴重的。被騙到國外的求職人員作為負責運輸的“騾子”，是整個毒品交易活動中最重要一環，因此，販毒團伙在物色人選時非常謹慎，對“騾子”的要求也很高：不能有疾病，不能有前科，甚至不能有文身，團伙選中的大多數是無正當職業、法律意識淡薄、經濟困難、社會關系比較單一、沒有吸毒前科的“邊緣人”。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毒品一般只能在體內滯留4天，一旦它們經受不住人體的胃腸蠕動和胃酸腐蝕，就會破裂。泄漏的毒品會立刻被人體吸收，只需要1克，就能讓藏毒者命喪黃泉。

四川省成都市檢察院辦理的吳優等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案中，吳優等人將國內多個省份的18名求職人員誘騙至緬甸，集中關押，沒收身份證、銀行卡、手機等隨身物品，逼迫其以“人體運毒”方式從緬甸向國內運輸毒品，其中1人運毒回國后，在排泄毒品過程中就因海洛因中毒死亡。

“除了充當各類犯罪的‘工具人，這些求職人員在不配合犯罪、無利用價值時，犯罪集團還會將其直接‘販賣，也就是從一個犯罪集團倒賣到另一個犯罪集團。”浙江省嘉興市南湖區檢察院檢察官李冬冬表示，這些人不僅享受不到正常工作的福利待遇，連基本人權也沒有，還會被犯罪團伙當作工具買賣，買1個人的價格只要1萬元。

例如，該院辦理的張德等10人詐騙案，張德受高薪誘惑，于2020年12月從云南偷越國邊境至緬甸孟波地區，明知是從事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活動，還在詐騙窩點內任組員，后來被以1.7萬元的價格賣給另一個詐騙團伙，繼續從事電信詐騙活動直到2021年3月回國。

形成誘人出國犯罪產業鏈

《方圓》記者采訪多位辦案檢察官發現，隨著境外犯罪組織從國內招募成員的“需求”越來越大，出現了組織招聘、偷渡出境分工明確的“一條龍”犯罪產業鏈，有人充當犯罪組織的代理人，有人負責招攬應聘人員，有人充當“蛇頭”、運輸者、接送者，并由熟悉邊境地區地形的當地人員擔任向導，相關人員配合嚴密、行動高效，能夠順利繞開邊防監管偷渡應聘人員出境。

“這種現象背后往往有明確的偷渡組織鏈條。”廣東省廉江市檢察院檢察官陳其潤進一步解釋，由中介在國內物色、招攬人員，通常以免過境費、包吃住等條件，引誘他們赴境外賭博、詐騙。這些人一般自行前往云南邊境地區，聯系當地蛇頭，通過山路摸黑前行，再在邊境處由境外當地人接替引路，偷渡過境。然而，偷渡成功后，等待他們的并不是發大財。這些偷渡者沒有任何勞動保障，血汗錢會被“蛇頭”盤剝，甚至被控制人身自由。一些犯罪團伙甚至以暴力手段強迫偷渡者實施詐騙、賭博、色情服務等犯罪行為，直到支付巨額錢財后，才得以回歸家鄉。

在利用求職人員運毒案件中，團伙犯罪十分猖獗，已成為一條黑色產業鏈。那些隱匿在國外的販毒團伙分工明確，有人專門負責網上招募求職人員，將其培訓成新手“騾子”，有人專門負責偷渡，還有人專門負責押送攜毒的“騾子”。販毒分子通過人工、機器擠壓等各種方法，販毒團伙成員將毒品壓縮成膠囊大小的塊狀，一般為5克左右，外面包裹上塑料袋、透明膠帶、保鮮膜等包裝，做成毒膠囊，讓“騾子”吞下毒膠囊，進行跨境或跨地區運輸。

“在這條誘人出國犯罪產業鏈上，國內求職者永遠處于最低端，他們要么法律意識淡薄，要么明知犯法，卻為了高額利潤選擇鋌而走險。”李娜表示。336DCAED-2B68-4515-AF58-6499ED040508

用人體運毒的魏新龍曾說自己不懂法，先前以為運輸毒品不是什么大罪，被逮住了也只是拘留或者罰款，直到被抓后他才知道這是重罪。實際上，很多“騾子”一開始因為不懂法，并不能清晰認知運輸毒品的危害，他們以為只要自己不買賣毒品，僅運輸毒品是輕微違法甚至不違法，這樣的認知使“騾子”甘愿冒險。在菲律賓賭場當客服的高遠方早已知道干的工作是違法犯罪，但犯罪集團總給他“洗腦”：人在國外不會被抓，法不責眾，干了這么多年從沒出過事……但現實卻是，這些人無一能逃過法律的制裁，偷越國（邊）境、開設賭場、運輸毒品等罪名，都給他們的一生帶來悔恨。

從源頭斬斷犯罪產業鏈

綜合此類案件來看，如何從源頭徹底斬斷誘人出國犯罪產業鏈，是目前亟須解決的問題。

“首先，要加大對偷越國（邊）境犯罪的打擊力度。”云南省檢察院第一檢察部副主任朱紹波向《方圓》記者表示，云南省檢察機關作為犯罪分子非法越境地檢察機關，僅辦理的妨害國（邊）境管理案件就占了全國百分之六七十。為徹底斬斷非法越境產業鏈，檢察機關應加強與司法、網信、出入境、邊防等協作配合，強化與毗鄰國家移民邊防部門執法合作，進一步強化邊境沿線便道、小路和重點地段巡邏檢查，有效打擊偷越國（邊）境犯罪，切斷境外犯罪團伙招募成員的地下通道。

朱紹波介紹，在與公安機關配合方面，檢察院在與公安機關充分溝通的基礎上，堅持精準引導偵查取證，開列詳細的證據清單，詳述證明目的、取證理由，并跟蹤督促落實，從源頭上把案件事實證據問題解決在偵查階段。比如，督促公安機關深入邊境村寨、居委會、學校、出入境管理、運政管理、物流寄遞、社會組織及家庭等開展調查取證。特別是針對跨境犯罪案件中調查取證難、犯罪嫌疑人抓獲難等問題，檢察機關督促公安機關從境外抓獲犯罪嫌疑人，以雷霆之勢從境內打擊到境外，極大震懾了跨境犯罪。

“在涉及跨越國（邊）境犯罪中，交通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朱紹波表示，辦理相關案件時我們發現，大量跨國參與犯罪的求職、打工人員，都是通過黑車到達邊境線，再由黑導游、“蛇頭”等帶領偷渡到其他國家實施相關犯罪。可以說，在非法跨境的當地局部范圍內，黑車運營已經有一定規模，形成了完整的黑色產業鏈。這反映出當地交通和運政主管部門對黑車的監管是有些漏洞的，比如發放運輸證照時缺乏審核。

據云南省昆明鐵路運輸檢察院副檢察長楊穎穎介紹，該院向普洱市交通運輸局發出《檢察建議書》，建議其落實行業監管第一責任，強化行業監督。之后收到該局整改復函，表示落實行業監管第一責任，強化行業監督，聯合多部門開展專項整治，建立長效機制。具體來說，一是加強對當地駕駛員和人民群眾的警示教育和法治宣傳教育，明確幫助他人偷渡的行為是違法的。二是加大對營運車輛經營管理秩序的維護力度，既要為駕駛員考慮生存和經濟來源問題，不能一味地“堵”，還要在符合法律規定的情況下，引導他們進行正常運營工作。特別是在云南邊境偏遠的地方，公共交通覆蓋不到，要為確實有乘車需求的人民群眾創造合法有利的交通條件。黑車非法運營得了根本整治，群眾滿意度明顯提高，有效規范全市道路運輸經營秩序，提升了邊疆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水平。

“除了黑車、出租車，我們也對旅館、導游等相關服務行業的主管部門做了很多的提示和發送檢察建議。”朱紹波說，外省人員到達云南省境內后，不僅有提供交通服務的車輛，還有引路的黑導游和“蛇頭”，他們大部分是云南本地人，對什么地方路好走、什么地方有卡點等邊境情況比較熟悉。“因此，我們建議相關部門加強監管，嚴防人員隨意出入國邊境。”

加大網絡招聘監管力度

“整個云南邊境管理最大的難點在于，它有4000多公里的邊境線，山高路遠，地形非常復雜，有森林、有無人區、有雷區、有河流，很多地方是沒有辦法隨時監控的。而且有不少人是以旅游、做生意等各種借口到邊境線上去，更給監管帶來難題。”據朱紹波介紹，大量跨境犯罪案件中，犯罪分子并不是云南本地人，而是從其他內地省份通過云南轉到境外。“所以我們認為，需要其他省份戶籍地公安的配合，比如戶籍地人員要到云南邊境上來，必須提前向戶籍地公安機關進行報備，有了相關證明才能過來，從而加強對非法跨越國邊境的提前的預防和監管。特別是圍繞著重點人群，重點來源地來提前預防和監管，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針對犯罪集團通過招聘網站、貼吧等發布招聘信息的情況，我建議加大網絡招聘監管力度，不僅要完善信息發布審核監管機制，還要加強對招聘信息的篩查、過濾、網上巡查，從源頭防止虛假招聘信息通過網絡傳播。”廣東省檢察院有關人員表示，在辦理跨境犯罪案件的過程中，雖然目前相關部門在網絡監管上花了很大力氣，但實際上我們在手機、電腦瀏覽網頁時，還是會有一些違法信息的彈窗、廣告跳出來。因此，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我們還要堅持依法能動履職，以“我管”促“都管”，督促有關部門加強招聘監管，防止此類案件反復發生。

“在辦案中，我們發現，少數群體法律意識淡薄，求職防范意識差，易成犯罪組織‘狩獵的目標。有的犯罪組織利用國內年輕人急于就業且警惕性、辨別力不高等情況，通過招聘誘騙參與違法犯罪。”李娜表示。對此，她建議，要加強出國務工常識和相關法律知識宣傳，增強出國務工人員對勞務招聘陷阱的辨識能力和風險防范意識，確保其求職過程中不落入陷阱，誤入歧途后能迷途知返，從人入手讓相關犯罪團伙“斷血”。

廣東省廉江市檢察院檢察官陳其潤也表示，近年來，該院認真落實“誰執法誰普法”工作責任制要求，主動將辦案職能向社會治理領域延伸，注重加強普法宣傳，強化訴源治理，努力提升社會治理效能。通過以案釋法等形式，加強對國（邊）境保護制度的宣傳，增強人民群眾的法治意識。結合辦理的鄭遠樹等人偷越國（邊）境案，制作《異國打工驚魂錄》（據真實案件改編）普法宣傳短片，旨在教育引導人民群眾樹立正確的求職意識，不斷強化境內求職人員的辨識能力和風險防范意識。（文中涉案人員均為化名）336DCAED-2B68-4515-AF58-6499ED040508

國內求職人員被騙出國主要從事四類犯罪活動

電信詐騙、賭博、販毒和色情

電信詐騙一直是跨境犯罪的“重頭戲”。調研報告顯示，國內求職人員成為境外電信網絡詐騙集團的“話務員”，通過向國內打電話或網絡聊天等方式進行電信網絡詐騙。

國內求職人員被騙到境外后，還可能成為境外賭博集團的“客服小弟”，擔任賭場、網絡博彩客服或幫助這些犯罪組織從國內招攬賭客。

國內求職人員可能成為跨境販毒集團的“馬仔”“騾子”，通過“人體運毒”等方式向國內運輸毒品或參與走私毒品犯罪。

國內求職人員可能成為境外淫穢色情犯罪組織的“牟利工具”，被逼接客賣淫或參與淫穢色情網絡平臺運營。

出國務工小貼士

務必選擇有外派勞務資質中介和省、市對外勞務合作服務平臺報名。出國務工報名前，應要求勞務公司出示對外勞務合作（外派勞務）經營資格證書或對外勞務合作（境外就業）經營資格證書，千萬不要選擇沒有資質的非法出國勞務中介和個人。

多渠道進行信息、政策咨詢。出國勞務人員可以通過到省、市商務部門、對外勞務合作服務平臺及有外派勞務資質勞務公司等多方進行查詢和咨詢。沒有專業技術以及超過一定年齡的出國勞務人員是難以取得出境工作簽證的。

簽訂書面出國務工合同。出國勞務人員只有簽訂了書面合同，明確了雙方的權利義務，一旦出現糾紛，才能有效維權。簽訂合同前一定要明確相關服務費及薪酬標準等項目，避免受到經濟損失。

持有效護照及相關工作類簽證出國務工。以商務、旅游、留學、探親等名義辦理的簽證，不符合我國出國打工的規定，如果外派企業、中介以此名義為出國打工人員辦證，很有可能是欺詐。

不要輕信非法出國勞務中介的自我宣傳。目前網絡信息發達，各種出國勞務招聘信息魚龍混雜，真假難辨。出國務工人員對自身能力要有清醒認識，找準自身定位，接受自己能力范圍之內的工作;通過正規渠道出境務工，不要輕信所謂的高薪、高福利工作，防止受騙上當。336DCAED-2B68-4515-AF58-6499ED04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