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強推“印太戰略”聲勢大成勢難

杜蘭

2022年5月20日，拜登開始上任后的首次亞洲之行，他一反慣例把韓國作為東亞之行第一站。

5月，美國在亞太地區展開了新一輪的外交攻勢。5月12～13日，拜登政府在華盛頓與東盟國家領導人舉行了美國—東盟特別峰會。之后，20～23日，拜登開始上任后的首次亞洲之行，訪問韓日兩國并出席在東京舉行的美日印澳四國機制峰會。在俄烏沖突依然膠著之際，美國仍將大量外交精力投向亞太，意在向亞太地區盟友和伙伴表明其推進“印太戰略”的決心不會動搖。

但有決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成是另一回事。

在此次亞洲之行中，拜登為拉攏韓國新上任的尹錫悅政府，一改慣例，先訪韓再訪日，并將美韓同盟關系提升至“全球全面戰略同盟”關系。在日本期間，拜登表態支持日本“入常”，重申對日安保承諾，宣布啟動抗衡中國影響力的“印太經濟框架”。美日印澳四國峰會宣布建立“印太海域感知伙伴關系”（IPMDA），并加強在關鍵新興技術、網絡、太空、氣候變化等多個領域的合作。美國為拉攏盟友、圍堵中國，出臺一系列舉措方案，其“印太戰略”正呈現出新的動向特點。

一是不斷宣示美國戰略重心仍在“印太”，堅定遏華政策取向。拜登政府上臺后，宣揚要與中國展開“戰略性、長期性、極端性”競爭，將“印太”視為中美博弈的最重要區域。今年2月發布的《美國印太戰略》報告中提出，要從根本上改變中國周邊的戰略環境，因此美國要將關注放在從東北亞到東南亞再到南亞、大洋洲、太平洋島嶼的每個角落，構建一個“自由開放、相互聯系、繁榮、安全、強韌的印太地區”。可見，美國實施“印太戰略”的目的就是為遏制中國的崛起，維護自身霸權。在此次訪問中，“應對中國日益增長的實力”成為拜登與韓日領導人會談的核心議題，加強經濟安保、延伸武力威懾等提法均劍指中國。

二是對盟友進行分層管理，加強同盟體系的網絡化建設。拜登政府重視依靠盟友力量開展對華博弈，組建多個“小圈子”進行嵌套式組合，力圖打造分層次、跨領域的網絡式同盟體系。在其聯盟架構中，“盎格魯—撒克遜”色彩濃重的美英澳三邊安全伙伴關系是核心，可分享最為先進、機密的軍事裝備、技術和情報;美日、美韓雙邊同盟是美在東亞軍事存在的基石，當前其合作逐步向經貿和高科技領域拓展，助美組建全球供應鏈、芯片技術等各類議題聯盟;美日印澳四國機制是落實“印太戰略”的平臺，其角色也在由防務合作向地區公共產品提供者轉變。同時，美國亞太盟友間的雙邊和三邊互動緊密，其主導的聯盟體系日益呈現網格化、多中心化特征。

三是以“印太”概念整合歐洲盟友，以全球資源服務其重塑“印太”、遏制中國的目標。按照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印太協調官坎貝爾的說法，“印太戰略”更注重將全球同盟體系重心進行系統性東移，加強歐洲盟友與“印太”盟友的配合。因此，美國正努力形成“三洋聯動”格局，把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盟友聯系起來，加強推動北約向“印太”東進。4月，北約召開外長會，12年來首次修改戰略方向和行動指南，重點考慮“中國因素”，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也首次獲邀參加。5月5日，韓國宣布正式加入北約合作網絡防御卓越中心，這是該機構首次將成員擴大到歐洲以外國家。同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訪英，雙方簽署了《互惠準入協定》，深化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合作。北約正在加緊打造并計劃在6月的馬德里峰會上正式推出《北約2022戰略觀》。在美國的戰略引導下，北約軍事職能和任務將逐漸向亞太地區傾斜。

四是力圖補強美國“印太戰略”的“經濟短板”。美國意識到，僅以軍事安全合作為紐帶，難以強化與亞太國家的利益捆綁，其推出“印太經濟框架”的目的就是彌補“后TPP（“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時代”美國在亞太區域經濟合作機制中缺位的狀況，全面抗衡中國主導的“一帶一路”倡議，拉地區國家與中國“脫鉤”。美方稱，這一框架的重點是貿易、供應鏈、清潔能源和脫碳、稅收和反腐，以增強與亞太地區國家的經濟聯系，重塑產業鏈供應鏈，主導數字貿易規則，展開與中國的地緣經濟競爭。有觀點認為，該框架的出臺將打響中美間新一場經濟戰。

俄烏沖突凸顯美國全球戰略“左支右絀”的困境。拜登政府雖然決心讓美國進一步回歸“印太”，但歐洲大陸的安全挑戰勢必對美國造成牽制。美國國內政治斗爭則從內部制約拜登政府對外戰略的推進。兩黨雖在對華競爭和“印太戰略”上形成共識，但在具體政策上仍分歧不斷，國會多個涉華法案難產。拜登本人支持率一跌再跌，超過七成的民眾認為美國在朝著錯誤方向發展。美國人關心的主要問題還是國內經濟、就業和社會問題，拜登政府想通過對華強硬贏得民意是打錯了算盤，也難以得到國內選民的廣泛支持。

從亞太地區來說，多數亞太國家反對美國推行“印太戰略”與中國搞對抗，拒絕在大國之間“選邊站隊”。2月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印度堅持中立不選邊的政治立場，體現出美印間仍存在諸多分歧，四邊機制難以走向軍事集團。東南亞國家也普遍擔憂“印太戰略”帶來地區陣營對抗風險，更不希望烏克蘭悲劇在亞太地區重演。

美國拋出的“印太經濟框架”雖已有14國參與，但遠非一個完整清晰的合作方案。此次在日本的啟動儀式只意味著建了群、啟動了對框架的討論，還未開始真正的談判。不同國家對不同議題領域的政策立場和執行的力度差異巨大，且該框架缺乏市場準入等實際內容，最終協議能否達成及落實還有待觀察。美國企圖以“印太經濟框架”打造“排華經濟圈”更是無稽之談。中國在亞洲產業鏈、供應鏈的中心地位已經形成，是亞太幾乎所有國家的最大貿易伙伴。2021年中國與東盟貨物貿易額達8782.1億美元，美國與東盟貿易額則是3790億美元，差距明顯。馬來西亞貿工部長阿茲明·阿里直言，中國參與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對馬來西亞可以帶來更大、更直接的投資機會。

總之，拜登政府謀劃“亞太外交月”，高調推進“印太戰略”，聲勢很大，但成效難料，后果更是令人疑慮。美國的“印太戰略”打著促進地區合作、構建“自由開放”秩序的旗號，實則是玩弄地緣博弈的把戲，對亞太地區整體和長遠利益更多是破壞而不是建設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