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酸豆角之味

□邱俊霖

酸豆角，是冬日里一道簡單而親民的家常小菜。記得家中的長輩們都特別會做酸菜，而其中做得最多的，無非就是酸豆角了。

每回到外婆、舅母們的家中做客，總是會大包小包地提著一大袋子的酸豆角回家。大家喜歡酸豆角，愛的就是那酸爽的味道和脆嫩可口的口感。在飯桌上，用勺子舀上一勺酸豆角，與米飯拌均后吃上一口，很酸很脆很開胃。

家中有酸菜壇子的人們，也愿意拿著酸豆角送給親朋好友，因為酸豆角確實好吃，制作起來也不難。腌酸豆角的方法頗多，常見的就是將酸豆角放入裝有用各式香料制作的漿水的酸菜壇子里，而且越老的酸菜壇子泡出來的味道越濃，口感越佳。

酸豆角早已融入了人們的生活，早餐少不了酸豆角。大街上的早餐鋪里，酸豆角便是一道專門的小菜，熱氣騰騰的粉面端上桌，先加一大勺酸豆角，粉面的味道鮮淡，辣子則顯得太嗆，況且，一大早吃得太辣難免過于刺激腸胃。酸豆角味道適中，而且開胃，也就成為了粥粉面飯里的最佳拍檔。除了吃粉面要加酸豆角，外面的包子鋪里賣的包子，也有專門的酸豆角包子，酸爽開胃、口感香脆的酸豆角，能夠帶給人們最美妙的舌尖感受。

正餐也少不了酸豆角。酸豆角的吃法很多，最豪放的吃法莫過于直接用手從酸菜壇子里撈起一根根剛出壇的酸菜放入嘴里，然后痛痛快快地嚼起來。當然了，也有人覺得這樣的吃相太“野蠻”，所以，需要將酸豆角稍稍加工之后，再用來滿足自己的腸胃。

我吃酸豆角，最簡單的吃法便是直接用酸豆角燜飯，或者是用酸豆角炒飯。有了酸豆角的存在，其余的味道似乎都不得不退居次席了，其他的配料則更加隨意，雞蛋、香腸或是大白菜等都是不錯的選擇。

我有位朋友，喜歡直接以酸豆角配著饅頭吃，吃饅頭的時候先將其掰開，自己往里頭舀入大勺的酸豆角，然后直接入嘴咀嚼，一邊吃還一邊感慨：“真爽！” 遇見的人都打趣道：“這和酸豆角包子有何區別？” 答曰：“大口饅頭配大口酸豆角，這才爽快！”

其實，酸豆角的做法多樣，難以盡數，爆炒燜煮燉拌，樣樣皆可，尤其是對于雞雜、豬雜、牛雜等為主料的菜式來說，其最佳佐菜，也必然少不了酸豆角。甚至有人說，有多少個人，就有多少種酸豆角的吃法，或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盤不一樣的酸豆角。

不過，在不少人的觀念里，還是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酸豆角是一道佐味菜，將酸豆角當作是餐桌上天生的“配角”。其實非也，至少在許多年前，沒有人會認為酸豆角是餐桌上配料。猶記得二十余年前的農村，酸豆角在餐桌上也是一道重量級的菜肴，那時的生活條件不如現在好，平日餐桌上也以素菜為主。于是，長輩們每日從酸菜壇子里撈起一大把酸豆角，配上辣椒大蒜炒一炒，脆嫩的酸豆角舀入嘴中咀嚼，隨著唇齒的上下擺動，酸豆角的酸爽也不斷滋潤著我們的味覺，酸豆角下肚，胃口也就上來了。

即便是如今，酸豆角也完全不能算是餐桌上的“配角”。上大學的時候，食堂里的菜單里，就有一道“酸豆角蓋澆飯”，這種吃法，便是用各式各樣的辣椒配上各式佐料，再加上大堆切成小段的酸豆角迅速翻炒至熟，然后用炒勺將這炒熟的一鍋酸豆角全部澆蓋于米飯之上，這酸豆角蓋澆飯便大功告成了。

在那時，酸豆角蓋澆飯竟成了食堂里最火的一道飯菜，之所以會火，蓋因這道飯菜烹制簡單，就餐時不必等待太久。其次，酸豆角蓋澆飯便宜實惠，而且十分美味，對于學生來說，最合適不過了。這樣的一盤酸豆角蓋澆飯，連菜汁都已酸爽不已，拿起調羹，將米飯、酸豆角及菜汁拌勻，一勺入嘴，喜上心頭、妙不可言。

其余的酸菜蓋澆飯里，則有酸豆角爆炒肉沫、酸豆角爆炒肥腸、酸豆角爆炒雞雜……簡單的美食卻能夠給人帶來難以言說的快感，挑起盤中為數不多的肉沫、肥腸或者雞雜，放入嘴里咀嚼完畢，之后剩下的可不都是酸豆角了嗎？酸豆角，分明就是這些菜肴里的主角。

原以為，在“食堂菜系” 里頭，大家想多吃到些肉沫和肥腸等肉類著實不易，于是，便常常去小餐館里頭加餐。小餐館里頭炒一盤地道的酸豆角肥腸，肥腸的“戲份” 大大提升，結果，大伙兒卻挑了幾塊肥腸入嘴，之后就專挑酸豆角佐酒下飯了。到最后，盤子見底，底下剩下的還是幾塊肥腸，而酸豆角已然不見了身影。這么看來，大家對于酸豆角的喜愛，只怕不亞于肥腸或肉沫，在一定程度上，酸豆角的味道甚至更令人歡喜。

雖然酸菜的種類有很多，比如酸芥菜或者酸蘿卜等等，但不可否認的是，酸豆角的確是最為常見的一種酸菜。帶葉的芥菜清理起來著實不易，蘿卜洗凈之后還得切塊。想來想去，還是酸豆角吃起來最方便，洗凈之后直接丟入酸菜壇子里泡著就萬事大吉了。

看似簡單的酸豆角，但它的味道卻決不簡單。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會覺得酸豆角是真正的配角，即便真要將其當作是配角，酸豆角也完全算得上是餐桌上的“最佳配角” 和“黃金綠葉” 了。

味覺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人們也常用味道來形容人生，如人生的“酸甜苦辣”。苦與辣或許是令人比較難受的兩種味道，而甜味，則是幸福的味道。也有人說，酸味代表著的也是一種不甚友好的味道，比如，人們常常將嫉妒的情緒形容為吃醋——即酸味。

但我卻覺得，酸甜苦辣，酸味居首，而且，酸味能夠與甜味并列。所以，它其實并不是難受的代表，反而是一種類似于幸福的味道，或許，那就是快樂的味道。

而酸豆角，就給我們帶來了最簡單的舌尖上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