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薺菜

□楊志艷

今年的春天似乎戀上了冬天，昨天還是大雪紛飛，今天卻又是艷陽高照，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日子里，春天還是帶著羞答答的表情不折不扣地來了。

自古以來，多少文人墨客贊美春天的百花齊放，但人們很少注意到在春姑娘妙曼的身姿到來之際，有一種綠色它不管土壤的貧瘠與肥沃，無論是位于山旮旯還是遼闊的大平原，它總是出其不意地展現在人們的視線里。我家鄉位于秦巴大山深處，是個青山綠水的好地方，也最適宜這種野菜生長。一到乍暖還寒、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到田野里去挖野生薺菜實屬是最美不過的事情了。這種野菜遠一點看水靈靈的，就像是一個“小版”的菠菜，輕輕地“匍匐”在地面之上，賣力地向周圍伸展。對于小時候在山野間長大的我來說，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薺菜的特殊植物香味，所以挖起來十分得心應手。但對我的孩子來說，剛開始辨識這種野菜卻顯得有點兒困難，只見他拿著一把小鏟子，在田野間撒著歡兒地跑來跑去，手上卻無半點兒收獲，倏地看見我挖到的寶貝著實羨慕，只好虔心前來請教，于是我拉著兒子的手指著葉片邊緣帶有鋸齒形狀的薺菜說道：“你瞧！它有細細的毛針，雖與野草相似，但薺菜葉片呈大頭羽裂狀趴在地上，鏟斷根部有種清淡的味道溢出”。我一邊示范一邊跟他講解，引得兒子興趣高漲，不一會兒的工夫，他自己就能確認并且挖到這種山野菜。看著小家伙在田間野地里干得大汗淋漓還不罷手，于是我索性躺下來休息，待身心放松下來，耳邊聽著鳥兒的啁啾聲，觸目所及皆是藍天白云。此時此刻太陽普照大地，春風輕輕地拂面，遠處的田野里農民正在忙著春耕，望著這桃紅柳綠的大地，我深深地陶醉在這幅原生態的寫意畫里……

回到家里，我把這些如同雪花般精靈，能在凜冽的寒風中堅強生長的植物細細剪摘，聽說春季食用它們具有健脾利水、止血解毒、護目養胃、增強體質等諸多益處，待把這些嫩盈盈的薺菜清洗干凈，然后在熱水鍋里焯了一下水，頓時這些菜立馬變得綠油油。兒子早就迫不及待地幫我剝好了蔥姜蒜，我只需在砧板上剁好肉，切碎這些輔料，然后再把這些蔥綠的薺菜擠出多余的水分，鍘切后與這些肉、佐料統統攪拌在一起，最后放一點兒細磨香油，全家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包起餃子來。

好不容易等水燒開，麻利地讓餃子入鍋，小家伙就開始看表計算食物出鍋的時間了。終于等到了，好不猶豫地揭起鍋蓋，舀了丁點兒冷水一驚，一個個“元寶”清清楚楚地浮出了水面。垂涎三尺的兒子拿了一個碗親自動手盛滿，不等吹涼就心急火燎地咬了一口，喜形于色地大聲叫喊道：“媽媽，薺菜餃子味道真鮮呀！”聽著他的歡呼，我們也都爭相品嘗著這份來自遠山曠野里的浪漫氣味，雖然它不是山珍海味，但卻香滑濃郁、清新爽口，回味無窮，是我們尋常百姓人家最喜歡的“布衣本色”。

漫山遍野里生長的野生薺菜，雖然看起來毫無特色、平淡無奇，但細細品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它多像人的一生甜中帶苦，當繁華褪去洗盡鉛華之后終歸平淡，唯干凈質樸、至純至上才是人間至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