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山東/蘇子峰

清明放假，早晨起得晚，早飯沒吃，我獨自騎自行車走向鄉間。

這喧囂的城市，人們行色匆匆，為了生活四處奔波，不久我也會融入其中。現在我臨近畢業，感到巨大的壓力，來鄉間也算是散散心。

走著走著，竟來到東昌府區革命烈士陵園。這里是一片安寧的地方，進去看看。

一座新修的墓上照片，是一張清晰的娃娃臉。看年齡還是個小孩嘛，怎么這么年輕就成了烈士？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過來，認真地看著一個個墓碑上的名字。當他走到這個小孩的墓碑前時，他怔住了。他抖著手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對了對名字，然后老淚縱橫地抽泣起來。

我走過去，問老人家：“這是您的孩子嗎？”

“不，他不是。”

“哦，”我有點納悶了，“他是……”

“我是他的孩子！爹啊，我可找到你了。”老人放聲大哭，跪在墓碑前。

才17歲的孩子。結婚這么早嗎？

不知為什么，我的眼淚也不爭氣地流出來了，勸說老人，讓他節哀。

通過老人的講述，我知道了一個故事。

“嬸子，您來了，快點兒坐下。”

“孩子，這幾天你可受累了。這幾年，你一邊干婦救會主任，一邊照顧兩個老人，真的是不容易啊。”

“兩位可憐的老人，革命勝利了，全國也解放了，新中國成立了，他們卻沒能夠和我們一起走下去。”

“孩子，這就是命啊。可是你，你把這兩位老人照顧得這么好，他們也知足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們的兒子趙生為了我，為了給我爸媽報仇去打鬼子，丟了性命，我怎么能不照顧好他們呢。”

“是啊，你已經盡力了。你們是定的娃娃親，還沒有真正成親。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下一步考慮找個人家吧。”

“不了，我不想嫁人了，我要對得起他，我要為他守一輩子。”

“孩子，這種想法固然是好的，現在都新中國了，我們還是要向前看啊。還是找個人家生兒育女的好。不多說了孩子，好好休息吧。”

“謝謝嬸子，我送送你。”

“誰？剛才我送二嬸的時候，就看見你了，不是一回兩回了，你快出來！”

“是……是我。”

“李二柱，你大晚上的老是在我門前溜達啥？”

“我，碰巧路過。”

“行了吧你，怪不得二嬸說有人惦記我，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我也上過前線，我推獨輪車運送過軍用物資。”

“我知道，你快走吧，讓別人看到不好。”

……

“誰？在胡同里撲通個啥？”

“是……是我。”

“李二柱，剛才我不是讓你走了嗎，你咋受傷了？

“我，我……”

“你快說。”

“前些天夜里有人扒你的墻頭，讓我打跑了，一共兩次。這次是他們報復我了。”

“這么說很多天晚上你一直在這邊？”

“嗯，嗯。”

“你想干什么？”

“我想保護你。”

“哦，真的嗎？”

“真的。”

“那你起來吧，到我家里，我看看你的傷。”

“不了，我在外面就行。”

“你聽不聽話？我是婦救會主任，我的話你不聽？”

“好，我聽。”

“三天后我倆結婚，你做好準備。”

“啥？我……”

“不同意嗎？”

“同意，同意，這也太快了吧！”

“我已經遞交了入黨申請書，組織上后天將批準我入黨，你以后得跟著我進步。”

“嗯，我堅決跟黨走。”

“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行，什么條件？”

“我們的孩子要認趙生為干爹，并且幫我尋找趙生的遺骨。”

“這個沒的說，趙生是條漢子，我替他照顧你。建設家鄉需要人，祖國發展需要人，咱多生孩子。”

“嗬，你的覺悟不錯，就這么定了。”

老人面色凝重：“我要去老娘墳前告訴她，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看到老人高興地離開，我向著墓碑90度鞠躬。走出陵園，四周田地里麥苗郁郁蔥蔥，長勢喜人。進入城市，車水馬龍，一派繁忙景象。東昌湖水碧波蕩漾，光岳樓巍峨挺立，心連心雙擁文化公園游人如織……望著展板上軍人的英姿，我拿起了手機。

“你真的要去當兵？”女友回復信息。

“嗯。”我堅定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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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許多小說寫過的為國犧牲的烈士的故事，但這篇我們讀起來卻感到不一般，緣于小說的特色——注意了情節的曲折。中間有回憶，也有現實的敘述，但小說場景調度自然，如行云流水，顯示了作者較強的駕馭素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