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窗口

湖北/丁運山

高亮是省城一所著名的農(nóng)業(yè)大學的副教授，一米八的個子，校教工籃球隊的隊長，還是男高音，一曲《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贏得多少人的掌聲！他三十多歲，還沒有對象。一幫女生天天圍著他轉(zhuǎn)，他知道她們的心思，但不為所動。

這天，他剛打完球，到食堂打飯，看見賣羊肉串、壽司的窗口人擠得滿滿的。他懶得排隊，隨便到了一個冷清的二號窗口。

“來碗刀削面！”

“不賣！”

“你這兒不是賣面食的窗口嗎？賣完了？”

“面多呢，就是不賣你！”

高亮覺得很奇怪，不經(jīng)意地抬眼看了看賣飯的姑娘：瓜子臉，兩彎細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施粉黛，臉蛋白里透紅，一股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你剛打完球，馬上吃飯對胃不好。落落汗，再吃不遲。我候著你呢，不下班！”小姑娘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像微風吹過清澈的水面。

高亮再次盯著姑娘，羞得姑娘轉(zhuǎn)身忙活去了。

時候不大，一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面端了上來。香味撲鼻，紅辣椒、翠綠的香菜，配色鮮亮。高亮狼吞虎咽地吃著，很快碗就見底了。“再來一碗！”他老遠把碗伸過來。“不賣！你這么個吃法，會傷身體的！”

……

晚上，高亮在床上翻來覆去“烙燒餅”，三點鐘了，還睡不著！

這是怎么了？多少漂亮的女孩追他，他都沒有這么心動過！

后來，他們交往了。高亮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梅花，是因為生在梅花盛開的季節(jié)。高亮喜歡這個名字，更喜歡梅花這個人，因為他覺得她像山泉，明凈澄澈。

七夕節(jié)到了，高亮想送給梅花一個禮物。他問梅花喜歡什么。聰明的梅花馬上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說，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趕時髦。

“那，就送你一枝紅玫瑰吧！”

“嘖嘖。紅玫瑰平時兩塊錢一枝，這時候要十塊呢。你還是節(jié)約一點吧，將來要結(jié)婚、買房子、生孩子，花錢的地方多呢！”

高亮心里一熱，心想這可是一個實在、會過日子的女孩！

他們在小河邊約會。月光如銀傾瀉下來，微風輕輕吹動綠柳，梅花靠著高亮，兩人什么也不說，靜靜地享受著大自然的美景。天有些冷，高亮脫下外套，披在梅花身上。高亮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副教授了，不想再升了。三十多的人了，該結(jié)婚、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了。”

梅花脫下高亮披在自己肩上的衣服，說：“回去吧，我累了。”

交往這么久，高亮太了解梅花了，只要她一不開心，就會說“我累了”來敷衍。

高亮誠惶誠恐地說：“梅花，我錯了！”

梅花說：“你的想法也不能算錯，但我不喜歡目光短淺的人！”

梅花真的不一般，這也正是自己喜歡她的原因。他開始為晉升教授職稱做準備。梅花聽說后非常開心，為高亮加油鼓勁。

這天在河邊約會，高亮鼓足勇氣向梅花表白：“梅花，我愛你！”梅花平靜地說：“愛，不是輕易可以說出的一個詞，有時是要一輩子來踐行的。你還不了解我！”

“你雖沒有告訴過我你的身世，但我會猜啊。我估計，你家在深山，父母老了，下面還有上學的弟弟妹妹，你到大城市來打工就是為了養(yǎng)家。沒猜錯吧？但你放心，我不在乎這些。我的工資足能讓你過上好生活。結(jié)婚后，你都不用工作，就在家?guī)Ш⒆樱蚶砑覄?wù)！”

梅花呵呵呵大笑了起來：“你是小說看多了吧！”

這讓高亮吃了一驚。

“不談這個話題了。你知道什么是神仙果嗎？”

高亮一愣，老老實實地回答：“沒聽說過。”

“我的老家在貴州山區(qū)，山里有一種果子，專家鑒定過，它的汁有毒，卻是一味有奇效的中藥，這種樹很刁，五年才結(jié)一次果，而且一棵樹只掛兩三個果,所以叫神仙果。將來我要回到老家，建起大棚，讓神仙樹一年四季都掛果，造福百姓！”

高亮睜大眼睛，不認識似的瞅著梅花。

“我很快要回去了，如果你真有意，四年后到老家來找我吧，我等你。”

高亮的心飛翔起來。

小說的成功之處，在于塑造了一個鮮明的人物形象：她不僅溫柔如水、善解人意、真誠待人，生活節(jié)儉、為人質(zhì)樸，更重要的是，有遠大的理想，立志用自己的勤奮努力，為社會作出貢獻，這是很高的精神境界。小說刻畫了一個有抱負、目光遠大的當代年輕人的典型，作品充盈著鼓舞人心的力量。在情節(jié)的安排上，也有可取之處：初讀，讓人以為是一個現(xiàn)代版的“灰姑娘”的童話，一個人們熟知的“打工妹”的故事。看到最后，才知道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勵志故事。建立“神仙果”基地的設(shè)計，可謂異峰突起，新穎別致，也為這個女孩到農(nóng)業(yè)大學食堂打工的行為做了合情合理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