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竊賊

[法]阿·康帕尼爾

“是的，我是個竊賊。”老頭傷心地說，“可我一輩子只偷過一次，那是一次最奇特的扒竊，我偷了一個裝滿錢的錢包。”

“這沒什么稀奇的。”我打斷了他的話。

“請讓我說下去。當(dāng)我把偷到的錢包打開裝進自己的衣兜時，我身上的錢并沒有增加。”

“那錢包是空的？”

“恰恰相反，那錢包里裝滿了鈔票。”

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走近那老頭，聽他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

“當(dāng)時，我乘火車從斯米納到蘇薩爾去。那是個匪盜經(jīng)常出沒的地區(qū)。車廂里除了我，就只有一個衣衫襤褸、正在酣睡的漢子。從相貌到衣著，這家伙看起來都像一個罪犯。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我死死盯住車里的警報器。可是后來，我打了一會兒盹兒。我剛睜開眼睛便發(fā)出一聲驚叫。陌生的旅伴正彎腰站在我面前，銳利的雙眼盯著我，亂蓬蓬的胡須已經(jīng)觸著我的面頰，嚇得我一下子蹦起來，想去拉警報器。可是那人抓住我的手臂，哀求似的看著我，說：‘您不用害怕。我正要請求您允許我坐在您身邊用您的毯子搭一搭身子。我感到很冷。我松了一口氣，歉疚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讓他坐到我身邊。

“那人說：‘我多想做一個小偷啊！可是……我不能去偷。

“‘是什么阻止你去偷呢？我好奇地問。

“‘長著這樣一副相貌，怎么能去偷呢？無論走到哪里，大家都提防著我，要是碰巧附近有人的東西正好被偷了，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就是我。

“我瞅著他那張竊賊一樣的面孔，腦海里閃出了一個主意：我要是試一試把這個總不走運的竊賊的錢包偷過來，那將是一個多么精彩的惡作劇啊！幾分鐘后，竊賊那鼓鼓的錢包就被放進了我的右邊衣袋。火車停下后，他站起來對我說：‘我到家了。謝謝您，祝您旅行愉快！

“我等他下了車，急忙從衣兜里掏出偷來的錢包。一見那錢包，我頓時目瞪口呆：那正是我自己的錢包。那家伙趁我聽他訴苦的當(dāng)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的錢包偷走了。幸好趁他不注意時，我又把它偷了回來。

“這是我一輩子唯一的偷竊行為。錢包偷到手了，可我的錢并沒有增加。”

老頭的故事剛講完，我就急忙站起來，轉(zhuǎn)身走了。

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在他向我講述自己的偷竊經(jīng)歷時，我用訓(xùn)練有素的靈巧手指，將他的錢包拈過來裝進了自己的衣兜。拐過一個街角，我把手伸進自己的衣袋。里面什么也沒有！他第二次偷回了自己的錢包。

彤彤摘自《學(xué)習(xí)報》EC740466-0700-4B28-8FC4-A0C0B6A9C4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