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飾里的幻想世界

鄭苗

文物保護修復是一件需要技藝、細心、耐心的工作，修復一件文物往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心力，歷經千年的文物能夠呈現在我們的面前，離不開文物醫生們的精心呵護和妙手回春的技藝。

隨著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多的高科技儀器被應用于文物保護修復中，同時，文物保護修復的理念也在不斷進步。文物醫生們秉承著還原歷史、尊重文化的理念，遵循著“預防性保護”“最小干預”“可逆性”等原則，日復一日地進行精雕細刻。當我們在欣賞文物之美時，也不要忘記在幕后默默奉獻的文物醫生們！

青銅器不但有五彩斑斕的顏色，還有精致華美的紋飾。這些紋飾是提升青銅器“顏值”的“利器”。在這些“利器”中，有一類非常特別，它們都是由古人幻想的動物變化而來的，我們可以叫它們“幻想類紋飾”，例如獸面紋（饕餮紋）、龍紋、鳳鳥紋等。這些可是青銅器紋飾中的主角，經常能占據“C 位（中心位）”呢！

獸面紋，過去常被稱作饕餮紋?！镑吟选钡拿謥碜浴秴问洗呵铩罚瑩f它是一種只有腦袋沒有身體，喜歡吃人的怪獸。仔細觀察青銅器上的獸面紋，你會發現它們中確實有一些只有一張動物的臉，沒有軀干;但多數獸面紋中的動物除了腦袋，還有軀干，所以學者們認為用“饕餮紋”指代所有帶有獸面的紋飾不夠全面，還是叫“獸面紋”更為妥當。

獸面紋中的面孔雖然千千萬，但它們長得都很像，讓人看著看著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臉盲癥了。別慌，學者們根據獸角的卷曲形式給獸面紋進行了分類，比如有牛角型獸面紋、羊角型獸面紋、虎耳型獸面紋、T 字角型獸面紋等類型，不用擔心分不清啦！

所有的獸面紋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總有一雙眼睛“盯”著前方，目光如炬。只要我們認出獸面紋上的眼睛，就能辨認出它的角、鼻子和嘴巴。獸面的面部兩側連接的是動物展開的身體，在這一部分我們可以看到腿和爪子，再延伸下去就是卷曲的尾巴。

關于獸面紋的內涵，專家們并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有人說，饕餮貪吃，因此獸面紋有警示人們勿起貪念的意思;也有人認為，青銅器大多在祭祀的場合使用，所以獸面紋代表的是能與天地人神交流的動物;還有人說，饕餮代表著圖騰崇拜……但毋庸置疑的是，獸面紋能夠大量出現在青銅器最醒目的位置，寄托的肯定是人們的特殊信仰。

在遠古時期，治水是個大問題，洪水或者干旱都會嚴重影響人們的生產生活。那時，人們認為一定有某種神靈掌管著降水，于是龍這種想象中的神獸就出現了。龍成了神話故事中的“?？汀?，還經常和水聯系在一起。傳說龍上天可以在云氣中遨游，下地可以潛入深海古泉，它擔任著水神的職責，人們會向它祭拜，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在《西游記》里，孫悟空還動不動就要請龍王出來幫忙解決問題呢！

青銅器的紋飾中，凡是有著蜿蜒形軀體的都被叫作龍紋。龍紋千變萬化，有長條的，有卷曲的，還有相交或纏繞在一起的。根據不同的樣子，學者們給它們定下了夔（kuí）龍紋（只能看到一邊身子的龍）、蟠（pán）龍紋（卷曲成圓形的龍）、交龍紋（兩條及以上相交或纏繞的龍）、蟠螭（chī）紋（縮小之后沒有角且相交的龍）、蟠虺（huǐ）紋（體形更小的龍）等多種稱呼。不過，在商周時期，龍在青銅器上并不總能當上主角，有時也會作為配角出現在獸面紋的周圍。

從遠古時期到秦漢時期，龍的形象、細節不斷被豐富，龍逐漸成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象征。

商周時期，人們將想象中的鳥——鳳凰視為國家興盛的象征。

在西周中期的青銅器上，威嚴的獸面紋銷聲匿跡，鳳鳥紋大量出現。曾經的小鳥紋逐漸進化為華麗浪漫的大鳥紋和長尾鳥紋，它們的冠羽向前自然垂下，鳳尾卷曲，造型華麗，端莊優雅。它們昂首挺胸的姿態，展現出的是周代人奮發向上的精神面貌。

青銅器上的紋飾還有很多很多，比如與大自然有關的云雷紋、渦紋，與常見的動物相關的魚紋、蛇紋、蟬紋、鹿紋、象紋，還有簡單的幾何紋如連珠紋、乳釘紋、直棱紋等，它們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是為我們了解幾千年前的商周生活留下了一扇又一扇的窗。透過這一扇扇窗，我們看到了古人的信仰、精湛的技術、浪漫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