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當孩子

燈火闌珊

我和林女士又吵架了。

昨天剛考完的試卷成績已經出來了，速度快得離譜，今天的天氣明明很明媚，我卻幾度徘徊在樓下不敢上樓回家，早上收到林女士的短信說今天中午做了我最愛吃的那幾道菜，望著刺眼的陽光，我心中泛起了幾絲說不出的復雜情緒，這時，頭頂上傳來外婆的呼喊聲：“孩子，為啥回來了不上來啊？！你媽都已經炒好菜在家等你好久啦！”

我低著頭走進門的時候，外婆走上前來拉起我的手往飯桌走去，林女士系著圍裙剛從廚房里走出來，我看見她的手機正安靜地躺在桌上，真想馬上拿起她手機把班主任發給她的成績單的聊天記錄給刪除，這樣她就看不到我的爛成績了。

顯然她忙著做飯菜還未來得及看手機的消息，“快過來吃飯，吃完飯去做一套英語題，別傻愣著，浪費時間！”

越是看她這樣，我的心就越不安。

林女士似乎不急著看手機，急急忙忙地給我盛了一碗飯，又在碗里加上一大堆的菜，我一直觀察著她的臉色，等到我吃飯吃得正香的時候她的臉色突然變了，因為她打開手機了。

“你這次考試怎么退步那么多？”

碗里的飯突然就不香了。

我低著頭，悶聲回答她，“這次很難，大家都考得不好。”

“同一個老師上的課，為什么你們班第一名的那個能夠一直維持第一名？你看看她這次超了第二名都不知道多少分了，她要是能夠穩定的話，清華北大都沒啥問題，你就不能向別人學習學習？”

又來了，她每次都這樣，每次都喜歡拿第一名來跟我作比較，我的成績一直處于中等偏下的，怎么可能跟第一名比呢？她總是覺得我們考試的卷子很簡單，每次一考完試就恨鐵不成鋼地批評我，后來她的聲音就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聒噪地在我耳邊吵著——為什么她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問題呢？

“你老是喜歡施加壓力給我，難道我就不想考好嗎？！”我生氣地將那還裝著半碗飯的碗摔在桌上，外婆剛好從廚房里走出來，而林女士氣急敗壞，“長大了翅膀硬了？怎么還跟我發起脾氣來了？”

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很大，可是她的聲音比那還大。

“要考你去考，我不想考了！”

我賭氣地給林女士丟下這句話之后，就跑出家門走下樓。太陽越來越大，熾熱地照在大地之上，同時照在我的頭上，照得又熱又暈，心中的委屈也一點一點地涌出。

路上的石頭被我重重地踢進旁邊的草叢里，滾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望著滾動著的石頭，感覺自己就好像那塊石頭，毫無方向感地滾著，迷茫又無助。

后來是外婆找到正在江邊走著的我，以為我要想不開的她，看見我的第一眼就邁著她最快的步伐朝我跑來。可能是因為我很久沒有關注外婆了，連她的步子沒那么穩了都不知道。有一股小小的微風吹來，掠過她的發梢，被吹起的卻是一縷白發，帶動我的心一起隱隱約約地疼。

從小到大，外婆最疼愛的就是我了。

可仔細想一想，好像只有在我閑下來，實在沒有事做的時候，才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她，卻把她最溫柔的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從我小時候到現在，放了19年。

“考試沒考好有啥子的啊，學習要學得開心才重要，人沒了學習再好又有啥子用？”

外婆走到我身前的時候緊緊地拉著我的手，生怕我會離開她一樣。

“你媽是因為太想要你考個好學校了。她那也是為你好哇！咱是農村人，能改變命運的除了讀書還有啥？讀書讀出來了才能走出小地方，你媽也是太心急了。”

她的聲音夾雜著陽光柔柔地說進我心中。是啊，只有外婆會這么說了，換作是其他人，一定會說，“你媽是為了你好，你這么不懂事，和她頂嘴，就是你的不對，沒大沒小的。”

那時候總會想，為什么對的永遠是大人，而孩子永遠是犯錯誤的，外婆不同，她可以站在我的角度上考慮。

“我說了你媽，但是啊，孩子，你也有做錯的地方，再怎么樣，都不能跟媽媽頂嘴，這樣子她會傷心的。”

“回去好好跟你媽道個歉，要是心里還是壓抑的話，就先放松一下。”

……

外婆的話傳入耳中的時候，只剩下我的腦袋嗡嗡作響，良久之后，我才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呼喚我，只見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朝我走來。我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母親的話給打斷：“對不起哩哩（我的小名），媽媽沒有讀過什么書，所以很多時候沒辦法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問題，媽媽也是第一次當媽媽，許多事情也要向你學習……”

濃濃的委屈感襲上心尖，我吸了吸有些發酸的鼻子，低著頭小聲地靠近母親，說：“對不起，媽媽，我不該惹你生氣……”

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當孩子。許多時候總認為那是母親應該為我做到的事情，比如那些明明可以好聲好氣解決的事情卻偏偏選擇另一種暴力的方式來面對。望子成龍是全天下父母的心愿，而我生命中始終處于重要地位的母親，只是為了想讓我有個更好的未來，有時愛的方式顯得會有些笨拙。

可誰規定了父母一定要懂得孩子的想法呢？溝通和交流才是治療爭吵最好的良藥，母親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說：“以后媽媽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的，跟媽媽提，我一定會盡力去做好的。”

堆積心中的怨氣早已飄到九霄云外，外面依舊晴空萬里，而我的心在那一瞬間也變得明媚了。

一學就會：

開篇有懸念，文章更好看

作者在文章的開頭交代了事件的結果：我和林女士又吵架了。開篇設置了懸念，也是為了引出下文的敘事。接著作者宕開一筆，敘述自己正思考如何跟媽媽解釋沒有考好的原因，心情煩躁的“我”等來的不是安慰，而是對自己的責怪，這讓自己憤然離開家。離家的過程中，作者回憶了自己因為做不出題來急得大哭卻得不到媽媽的安慰，對母親的怨恨更增添了幾分，這些內容更加突出后來我與媽媽相互諒解的可貴。接著作者寫出自己的頓悟，挖掘了文章的深刻主題。文章在結尾，用晴空萬里回扣開頭的天氣明媚，用心里的明媚照應了開頭的復雜情緒，以心情的明媚含蓄地交代了自己和媽媽和好如初的結局。34D3C4BB-A40D-4DEF-8423-933B2AE59D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