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紫丁香的早晨（外二首）

我把一張白紙

單單地

鋪在硬硬的黃色桌面

它的白色柔和地撐滿紙的棱角

就這樣

它火山樣暴突于桌面

——它是突兀于昨天萎黃的

日子

決然地背轉身將滴下的血

留給了一條界線

—— 一座山的前胸和后背

桃花的艷紅，有些萎靡

杏花也在驚恐地拉著它的手

墜向

鋪滿玉蘭花的土地

——春天消退的夜色

停在這

黑與白恐怖的單調又要

轉身而來

唯有

棲滿紫霞的丁香

醒來

它馥郁的嫣烈跳下

枝頭

追剿春天那些殘花的敗逃

——它驚艷的姿勢

誘刺了大地山洪磅礴的情欲

——它們熔鑄在了一起

春天早晨的云，是一塊塊紫丁香的水晶石

嵌在春的藍里

我聽到了一些雛鳥的鳴叫

在搴活新鮮的花紋

我用那張白紙的棱角

拓印

這樣的早晨的圖案

來把一棵丁香樹瘦削的面容

擁抱

——我渾身發抖

大地正在刮起一場雪的風暴

把我溢出的紫丁香的淚

撞疼

還有春天蕪雜生長的心

凍傷

春夜的懵懂

春夜懵懂的時候我醒來

匆忙的風拉過——我透過山的遮掩

我看到了一片朦朧的風景

——我精赤著身子走在這樣的河里

它柔荑的水波輕輕地偎依過來

摩挲我它的流淌樣的心跳

我從春夜微冷的記憶浮起

夜的那一端

我的身體滴著涼涼的風聲

我目光的街舞在輕蹙春的眉間

踮起腳尖旋轉一片火熱

在春雪融化的荒草地

——鉆出一口甘洌的泉

回歸的鳥群

我用心捧起它解飲你們干渴的路途

只求你們圓潤的歌喉留下

我把游動在陳舊歲月那些閃亮的心情捕撈

轉過山坳

我望向遠方的疲憊

依靠春

——天色的微矇

聽河淌

我坐在夜的淺處聽一條河的流淌

它仰臥在黑夜里 黑色的風衣，在飄

它健美的小腹光滑地起伏

——給我黑夜的歸來棲息的島嶼

我探身它清涼的凝脂

去望它心里的天使

——呼喚擺尾的魚群轉過你們的嘴唇

讓我在難耐的料峭春寒的呼吸

就要是

——在春風里輕盈的楊柳

我坐在夜的懷里聽一條河的流淌

北風的撤退留下河鐵冷的鱗片

它挺直了身子嘩啦啦地響

一塊一塊的舊春的石頭從河心里的春光

滑落

它護身的鎧甲散落

——一個出浴的美人

她的香凝滴落在我的臉

我坐在她的腳下

在聽她的滴落成河

作者簡介：趙敬東，系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詩人協會會員，作品見于《文學港》《西南文學》《詩潮》《中國詩刊》等。

（責任編輯 張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