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家族企業“離婚經濟學”

高皓　安靜

2022年5月4日，山東藍翔技校校長榮蘭祥再遭前妻孔素英舉報，揭發其涉私藏槍支、強奸和賄賂等多項罪名。此前4月27日，女兒容婷通過視頻實名舉報母親非法處置教育資產等。這場始于2010年的離婚糾紛，歷經12年仍然未能終了。孔素英兩次入獄、十多人被判刑、近百人跨省打架、274名天倫花園業主被牽連、藍翔系涉多宗訴訟案等，已達到家族企業沖突強度光譜的最高沖突級別。作為夫妻離婚引爆家族戰爭的典型案例，其揭開了民企夫妻相爭的真實與殘酷，也反映出近來頻發的企業家離婚案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相比而言，雖然大多上市公司控股股東離婚案未如藍翔般激烈，但背后大多存在不足為外人道的難言之隱。以我們研究的2009-2021年A股主板上市公司的23家控股股東離婚案為例，其中金科股份、沃爾核材、葵花藥業、萊紳通靈、牧高笛等五家在離婚前后，因股權糾紛、財產分割等引發重大沖突，個人受重傷者有之，失去控制權者有之。仍有正在進行的離婚糾紛外溢至上市公司層面，如麗人麗妝、賽騰股份等，導致出現股權凍結等問題。

盡管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但復盤這些企業家離婚案例卻有諸多共性。中國民營企業家身處的年代，正是中國婚姻形態和婚戀價值觀驟變的大時代;他們大多曾是患難夫妻，將婚姻和事業深深綁定，患難同當;他們作為中國創富時代中的弄潮兒，短短數年間公司便成功上市，家庭財富和企業資產早已水乳交融。但是，當這些企業家夫妻一再上演令人大跌眼鏡的離婚大戲之時，又不啻于一篇篇鮮活的“婚姻經濟學”案例。

上市公司控股股東夫妻相爭在家族企業治理中具有較強的典型性和代表性。上市放大了資源杠桿，但當資本市場與夫妻相爭在上市公司中疊加時，風險危害性也以乘數級放大，人性的弱點更使家庭與企業難以兩全。其中令人唏噓的真實案例包括，家庭和企業雙雙失去、負債外逃的華昌達創始人顏華;企業還在但人在牢獄的葵花藥業前董事長關彥斌;離婚十年又舊賬重提，再度平分股權最終喪失控制權的沃爾核材創始人周和平。

控股股東離婚給企業和家族帶來的影響是長期性的。即使某些離婚案看似已經塵埃落定，但隨著時間的演進，當初的離婚方案可能會繼續發酵，隨著外部環境的變化產生進一步隱患，給企業經營和治理帶來持續影響，也會影響二代的接班格局。

我們希望從家族和企業兩個維度，以企業控制權設計和離婚機制設計為視角，復盤解析如何實現平衡企業控制權和財產分割這兩大沖突性目標，既做到夫妻好聚好散、避免升級為戰爭，又保有企業控制權。這不但對上市公司及其利益攸關者意義深遠，也是企業家應當肩負的事業與家庭之雙重責任。E97FC540-75AA-47BF-BF17-112B7A6E6AD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