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的最美時光

張麗娜

春日牡丹香。到洛陽隋唐城遺址植物園賞花的人，大概都會注意到花叢間的歐陽修雕像。

很多人知道這位北宋文壇領袖，是因為上學時背過他寫的《醉翁亭記》。鮮為人知的是，歐陽修曾在洛陽工作、生活。他癡愛洛陽牡丹，編著了《洛陽牡丹記》——我國歷史上第一部花木論著，詳述牡丹的前世今生。

最美時光

歐陽修祖籍江西，二十來歲考中進士，公元1031年初入職場，被朝廷派到北宋西京洛陽工作，任西京留守推官。

那時的洛陽富庶繁華，勾欄瓦肆林立。那時的歐陽修意氣風發，無憂無慮，在洛陽的街頭縱情揮灑青春。

或許是工作比較清閑，他常和同事梅堯臣等人結伴玩耍、喝酒、賞花、唱歌、寫詩詞，日子過得瀟灑快活。

西京留守錢惟演欣賞歐陽修的才華，對其極盡關照，非但不讓歐陽修加班干活，還公然支持他“遲到早退”，給他充分的時間和空間尋找靈感，搞文學創作。

古籍《錢氏私志》里說，一日，錢惟演在后園宴客，歐陽修帶著歌妓姍姍來遲，在座者紛紛抱怨，“相視以目”。

老錢沒有批評歐陽修，只問歌妓為何遲到。歌妓說，她午睡醒來發現金釵丟了，出門前忙著找金釵，耽擱了時間。老錢借故罰歐陽修賦詞。歐陽修作了一首《臨江仙》，詞中有云“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現場賓客齊聲叫好。老錢不但賞酒給歐陽修，還贈給歌妓一枚金釵。

最美牡丹

歐陽修一來洛陽，就“醉”倒在了牡丹花下，“少年意氣易成懽，醉不還家伴花寢”（《送張屯田歸洛歌》）。在洛陽的這幾年，大概是歐陽修一生中最輕松、最愉快的幾年。

他在《洛陽牡丹記》中寫道，洛陽牡丹天下第一，洛陽人愛花成癡，家家戶戶種牡丹。每逢春日花開，“城中無貴賤皆插花”，人們在花香中吹笙、唱歌，自在快活。

《洛陽牡丹記》是我國現存最早關于牡丹的專著。歐陽修走訪洛陽各地，將牡丹的栽培技術、品種、花色以及花名典故、賞花習俗等摸了個透，盡書其詳。

他對牡丹的熱愛，或是受了錢惟演的影響。錢惟演深愛洛陽牡丹，不但在西京留守府和臨阛館廣種牡丹，還悉心研究牡丹譜。

西京留守府設在洛陽臨阛坊。錢惟演任職期間，疏浚河渠，開辟牡丹園，修建臨阛館（又名臨阛驛），館內有雙桂樓。

歐陽修在《歸田錄》里提到，他去雙桂樓時，見錢惟演的座椅后面立著一扇小屏風，上面寫滿了字——老錢正在研究牡丹，屏風上寫的是90多種牡丹的名字。

公元1034年，歐陽修被調離洛陽。臨行前，朋友為其餞行，歐陽修寫了一首《玉樓春》，感嘆“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萬般留戀，依依不舍。

最美回憶

離開洛陽后，歐陽修的人生大起大落，幾度陷入低谷。

他先是在汴梁任翰林院館閣校勘。因其性格直率，抨擊時弊得罪了同僚，有人舉報他結黨營私、非議朝政，將他排擠出京城。

過了幾年，朝廷又召他回京。當時北宋黨爭激烈，不少同僚選擇明哲保身、沉默是金，然而歐陽修并沒“吸取教訓”，仍然滿腔熱血地參與革新，彈劾貪官污吏，因此再度被排擠，被貶，出任滁州（今安徽省境內）太守。

幾番起落，歐陽修看淡了是非，參透了人生真諦。他為政“寬簡”，把滁州治理得井井有條。工作之余，他和朋友到山間散心，眾人觥籌交錯，笑語喧嘩；他自號“醉翁”，喝得微醺，聲稱“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身處山城，他常常想起洛陽，想起洛陽牡丹。

他說，“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我昔所記數十種，于今十年半忘之”（《洛陽牡丹圖》）；在寫給好友的信里，他說他工作的山城春天來得晚，雪未化，花未開，好在“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

后來，歐陽修又被調回京城編修史書，并擔任主考官，主持進士考試，選拔人才。經過人生的錘煉，此時他運籌帷幄，領導北宋詩文革新運動，提攜蘇軾、蘇轍、曾鞏等青年才俊，鼎力推薦包拯、文彥博、司馬光等國之棟梁，對北宋乃至中國文化史影響深遠。

（源自“洛報融媒·洛陽網”）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