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期間某醫院核酸采集員身心體驗的質性研究

許瑞家，白岫丹，羅雨田，范寶云，梁艷，郭栩帆，萬李丹，馬衛平，姚晚俠

自2020年以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肆意傳播和蔓延。在中國政府的嚴防嚴控政策指導下，中國抗擊新冠疫情戰役取得了可喜的成績［1-3］。但由于人群流動及病毒變異，2021年國內的疫情也不時在多地零星產生和傳播，預防新冠肺炎傳播仍然是重要任務之一［4］。2021年5—6月，隨著廣東省兩起輸入性疫情出現，人群核酸篩查工作緊張有序地展開。核酸采集員作為防疫一線工作人員經受了特殊的考驗。本研究選擇疫情防控期間深圳市中德合辦醫院的核酸采集員為研究對象，運用目的抽樣法，采用質性研究中的現象學研究法，對2021年6月15—30日在深圳市某醫院工作的15位核酸采集員，進行半結構式的深入訪談和現場觀察［5-6］，用Colaizzi分析法［6］分析其身心感受，提出綜合干預方法，為后續的核酸采集員提供更優質的服務作為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采用目的抽樣法，于2021年6月15—30日在深圳市薩米醫療中心選取15位核酸采集員為研究對象，見表1。探討核酸采集員真實的內心感受和身體體驗，以N1～N15編號，抽樣人數以訪談信息資料飽和為標準。納入標準：①心智正常，能正確用漢語交流，能夠理解訪談問題并清晰表述；②核酸采集總時長24 h以上；③核酸采集點超過4處；④采集次數大于5次；⑤知情同意參與本研究。排除標準：①采集核酸登記人員；②核酸采集總時長小于24 h；③核酸采集點少于4處；④采集次數小于5次。

表1 深圳市薩米醫療中心15位核酸采集員一般資料

1.2研究內容和方法

1.2.1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目的抽樣法，用質性研究中的描述性現象學研究方法，通過半結構式面對面訪談及現場觀察法［5-6］，深入探討醫院核酸采集員的真實身心體驗。訪談者為醫學博士，接受過質性研究方法的系統學習與培訓，并具有豐富的質性研究經歷。

1.2.2研究內容 訪談提綱內容包括一般資料和半結構式訪談提綱兩部分，一般資料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興趣愛好、參加核酸采樣次數及采樣地點等；提綱的主要內容：①請您談談您在做核酸采樣時的想法？②請您說說您對“關于穿脫防護服的看法”？③您認為目前局勢下如何防控新冠疫情？④在采集核酸樣本時您是如何保護您和家人的？⑤在采集核酸樣本時您的休息、營養和體力如何？

1.2.3資料收集 在收集資料時，先同核酸采集員預約訪談時間，尊重核酸采集員的意愿，在不影響其工作和休息的前提下，選擇安靜、輕松的獨立房間進行面對面訪談。訪談前向核酸采集員說明訪談目的、隱私保護原則及錄音的必要性，簽署知情同意書。訪談過程中觀察核酸采集員的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身心反應和情緒變化，視情況調整訪談提問方式和訪談問題的先后順序，鼓勵核酸采集員盡可能完整地陳述真實身體體驗和心靈感受，訪談者對其談話內容做出合理的回應，不作任何評價。使用手機和錄音筆2個錄音設備進行現場錄音，并記錄核酸采集員的情緒變化、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必要時再次拋出主題請核酸采集員進行簡要概括、復述和總結。訪談時長30～40 min。

1.2.4資料分析 資料分析與資料收集同時進行。訪談結束后24 h內將訪談錄音及時轉錄為文字，并結合現場筆記進行編號及存檔。嚴格按照Colaizzi七步分析法進行資料分析［5-9］，由2名課題組研究員同時保持中立態度，分別提取與核酸采集員真實體驗相關的重要陳述后進行編碼，認真閱讀、聆聽、比較、思考、分析訪談內容，理解其陳述的內容及含義，結合受訪者的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經過全面分類歸納后，分別總結得出各自的主題，然后2名研究者對主題分析討論后達成共識，再次返還到主要核酸采集員，反復溝通討論后確定最終主題，并返回主要受訪者進行確認。

1.2.5質量控制 本質性研究通過以下方法進行研究的質量控制，最大程度地減少由研究者的主觀性而造成的偏倚，盡量保障研究結果的可靠性、真實性，以及進展的嚴謹性，具體方法如下：①知情同意與保密：被研究者填寫知情同意書，訪談開始前向核酸采集員介紹本次研究的目的、意義和方法等，重點告知其保密性，以獲取核酸采集員的信任與配合，保障資料的準確性，錄音資料和訪談記錄等資料都加雙鎖保存。②環境：研究者和被研究者置身在溫馨舒適獨立的房間（溫度：20～24℃，濕度：40%～60%）里，免受他人的干擾和影響。③引導核酸采集員回憶整個核酸檢測過程，鼓勵核酸采集員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及感受，避免誘導式詢問。④尊重核酸采集員：認真聆聽，做出必要的反饋，不隨意打斷核酸采集員的陳述。⑤注意觀察肢體語言并記錄，以便更好地挖掘核酸采集員真實的內心體驗。⑥訪談結束前，研究者概括總結核酸采集員的陳述及體驗，獲得求證和核實。

2 結果

15位受訪對象核酸采集總時長均大于24 h、核酸采集點超過4處、采集次數大于5次的身心體驗，共提煉出4項該醫院核酸采集員的身心感受主題：①歷史使命，不可推卸；②防護最大，安全第一；③恐懼緊張，身體不適；④爭分奪秒，保持體力。現在分別敘述如下。

2.1歷史使命，不可推卸在訪談的15位核酸采集員中，有14人都不約而同地表達了他們的心聲和體驗，紛紛表示：這次的核酸測定，是黨和人民賦予我們的歷史使命，絕對不能推卸。N1說：“作為一名醫務工作者，黨和人民需要我們，我們必須沖鋒在先，義不容辭”；N8說：“院領導把這么艱巨的任務交給我，是信任我們，我們沒有理由拒絕，堅決服從”；N6說：“我是主動要求參加核酸檢測工作，我們年輕，精力旺盛，從我選擇這份職業時，我就告訴我自己。我的職責就是要去人民需要我們的地方”。

2.2防護最大，安全第一訪談的15位核酸采集員都能規范執行各項操作，最大限度防控發生感染事件。N9說：“由于新冠病毒傳染性很強，他可以通過飛沫和氣溶膠傳播，我們的一切操作都必須按規范做，核酸標本采集的流程，每一步都要精準到位。從穿脫防護用品，到落實手衛生，每一個細節都不忽視，防止發生感染”；N13說：“我每次采集核酸后，都要洗澡，清理鼻孔、耳道，更換衣服”；N8說：“安全第一，一切按正規操作，我們每個核酸采集員都有家人，有同事，只有我們做好了防護，才能保護好自己和家人，才能保證同事們免受感染”。

2.3恐懼緊張，身體不適研究小組跟隨核酸采集員一起去測核酸時，親眼看到他們更換下來的衣服全都濕透，并呈現出筋疲力盡的狀態，大多數都存在恐懼緊張、有肩膀痛、頭暈頭痛、身心疲憊等不舒服的癥狀。采訪時，N3說：“接到任務時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還是很緊張，不知道采集對象是否已經感染”；N5說：“6月天氣很熱，基本上是2～3 h就受不了啦，防護服里的汗水直流，常常有頭暈及透不過氣的感覺”；N4說：“每次采核酸到最后，總感到頭暈頭痛，當領導詢問時，我們都不告訴領導，怕他們擔心”；N6說：“天氣熱，幾層手套，隔離衣，防護服，高強度的工作，采集核酸到第3小時，已經體力不支，但又不想耽誤時間，繼續工作，幾乎每次到最后都感到肩膀酸痛”；N7說：“每個人的核酸取樣都要采雙側咽扁桃體及咽后壁3個點，最多的時候同樣的姿勢一天要做幾千遍（幾千個被采集人員），每次采集完都感到肩膀痛”；N11說：“有時候采集完后，真想就地躺下休息幾分鐘，太累了”。

2.4保持體力，爭分奪秒研究小組跟隨采集組采核酸時，看到核酸采集員連續工作3 h不休息，不喝水。N12說：“每天檢測的任務量都很大，一天一組核酸采集員要檢測一千多個人員，要抓緊時間，怕影響工作，不喝水，堅持到最后”；N14說：“每次中間吃飯時，我要喝兩碗湯，湯里含有鹽分，可以補充出汗時體內丟失的部分電解質和水分，這樣就能工作更長時間”。

3 討論

3.1安全第一，做好防護德爾塔變異病毒株（Delta，B.1.617.2）已成為當前全球新冠疫情大流行主要毒株，目前已在100多個國家和地區傳播。為進一步加強“外防輸入”防控工作，積極應對及堅決遏制德爾塔變異毒株侵襲蔓延，特別要注意做到“八嚴格”措施。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八版 修訂版）》［3］中明確指出，COVID-19的傳染源主要是2019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感染病人，無癥狀感染者也可能成為傳染源，主要傳播途徑是呼吸道飛沫和接觸傳播。SARS-CoV-2病毒攜帶者在說話、咳嗽、打噴嚏、吐痰等過程中，會排出大量含有病毒的飛沫，飛沫在空中懸浮一段時間后沉降在周圍環境的物體表面，易感者通過吸入飛沫或接觸被病毒污染的物體表面可能發生感染［10-13］。醫務人員在進行侵入性操作中會產生含有病毒的氣溶膠，如氣管插管、吸痰、使用呼吸機等，增加病區環境污染程度［14-16］。

3.2及時換崗，提供安靜舒適的休養環境研究小組做研究時，正是夏季最熱的時候，平均氣溫在30℃以上，核酸采集員冒著酷暑，穿著防護服，體力消耗明顯，訪談的15位核酸采集員都能認真做好正規操作。在炎熱的環境中，他們不但有精神上的痛苦（如由不可預知的因素造成的恐懼等），其身體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能多喝水，不能及時補充能量，不能隨時上廁所），還要穿著防護服工作幾個小時。因此必須創造安全的檢測環境和操作環境［17-18］，還要創造安靜舒適的休養環境，使核酸采集員的體力很快得到恢復。

3.3做好心理疏導，緩解不良情緒被訪談的大多數核酸采集員開始都有恐懼緊張感、還伴有肩膀痛、頭暈頭痛、身心疲憊等不舒服的癥狀。因此建議每次在出發前，先大致講解一下本次測核酸的原因及可能遇到的風險，讓核酸采集員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定期舉辦講座及相關知識培訓［19-21］。研究小組跟隨核酸采集員去現場測核酸時，親眼看到他們的體力消耗明顯。由于2021年的疫情不同于2020年的疫情，德爾塔病毒變異性更強，傳播速度更快，為了讓每一位核酸采集員放心地去工作，醫院領導者應該更加關愛核酸采集員。

3.4提供物質支持，使核酸采集員保持足夠的體力加強防護知識的培訓，醫院每次執行任務前都組織隊員進行理論和防護用品穿脫培訓，一對一考核合格。同時為核酸采集員提供足夠的能量供給，以保證他們有足夠的精力來完成任務。每天一組核酸采集員要檢測一千多個被檢測人員，因此在每次測核酸前一定要提供足夠的食物及飲料等，同時提供所需要的物資。

從本研究可以看出：該醫院核酸采集員覺悟高，集體榮譽感強，核酸采集工作任務量大，常常存在肩膀痛，頭暈頭痛等不舒服的中暑癥狀及各種心理及軀體反應，他們不但需要物質上的支持和關注，而且需要更多的心理疏導、關懷和幫助，讓他們以飽滿的熱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