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年展：磨刀石效應下的詩歌會期

馮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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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廣西詩歌雙年展隨著夏季的熱風如期而至。

“飛翔”，這是本屆詩歌雙年展的設題。也許，不論從讀者閱讀的角度還是詩人寫作的角度，在自由的狀態之下抒寫，才會有縱橫的翅膀和浪漫的飛翔，讓我們一起飛翔——2022年的雙年展。我們特邀的詩伴是江蘇和廣東，這兩個實力派大哥大的省份欣然列陣而來，讓我們這個南方之南的詩歌疆域，增添了一道絢爛多彩的異地風情。

大可想象的是——三地詩人在一個酒席上把酒談詩論道時，軟糯婉轉的吳儂軟語、濃重的嶺南氣質與市井味混為一體的粵語和以西南官話為底子的壯話、“南普”、白話仄聲十足的廣西腔——三地方言混為一談的時候那種精彩。詩歌歌會的浪漫和魅力是無與倫比的。我們特別欣賞廣東和江蘇詩人此行帶來的新詩維、新視野、新材料、新感覺、新口味，在當代中國詩歌界，廣東像激情沖鋒的前沿，江蘇更像實力雄厚的大后方，廣西感覺比較邊遠但卻不乏山清水秀。

從2006年至今，廣西詩歌雙年展已辦了九屆。它是已經持續了十六年的廣西詩歌總動員。有目共睹的是，和我們一起耕耘這塊詩歌園地的，不僅有廣西從60后、70后、80后、90后一直到00后的數代代際詩人，而且還有新世紀以來國內頂尖的詩人和評論家。

誠如我國當代詩歌理論一位大家所指出的那樣，詩歌雙年展是廣西的一堵當代詩墻，是廣西詩歌創作特有的當代藝術長卷。客觀上，它已構成了一幅研究這個歷史時期廣西詩歌發展有持續時間軸的有史料價值、有“專利”特征、有標志品質的國內詩歌藝術品牌。用固定詩展的方式并持續了十多年之久來推動詩歌創作，在國內具有獨創性和唯一性。它最終衍生并已呈大觀之相，每期都有廣西以外兩個或兩個以上詩歌大省乃至東南亞國家詩群參加的詩歌藝術交流盛會。

以主題同題、題材同題創作的方式，我們先后設計了“詩集展”“敘事性寫作”“情詩大展”“又見村莊”“飛翔”等主題，讓任性的詩人們從某種藝術意義上“戴著鐐銬跳舞”。這種蓄謀的有意為之的精神游戲，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挑戰與突破詩人們的“短板”和“視野狹角”;更多的是，讓創作實踐伴隨一些有價值的理論思考，形成宏觀的詩潮景觀，回應來自時代或讀者的追問。

這是我們的節日和盛典，也是國內詩歌的節日和盛典。是我們詩歌的長席宴，盡管粗茶淡飯，但也算風味十足。每逢我們的“會期”，總是八方來客，人滿歌圩。

從獨創品牌的角度講，我們都是一群當代新詩藝術的墾荒者。在此之前，廣西詩歌有隊伍，幾代詩人隊伍浩蕩，但卻沒有專屬于自己的一塊土地。《廣西文學》的詩歌雙年展，在國內外文學界和文學刊物界都屬于創新之舉。它持續不斷地推出詩歌作品、詩人方陣、前沿性的新詩理論和針對性、時效性極強的新詩藝術批評。每一屆，我們都可以看到一種成長——每一代詩人都在成長，每一位詩人都在成長——心性在成長，靈性在成長，視野在成長，藝術的魅力也在成長。

新生代的詩人們，跟著詩歌一起，連個頭也在成長。

說到此，我們不能不感慨，的確，有的人甚至從青春之年就跨進了我們詩歌雙年展的展場，更多的人是伴隨著自己從成人到而立、從而立到不惑以至知天命之年，雙年展中他們從不缺席，并以持續的實力讓人心驚。詩歌不老，青春就會永駐。難說詩歌會不會使人長壽，但可以肯定的是，詩歌一定會使人年輕。無論是讀詩還是寫詩，詩歌特有的高貴總會砥礪出生命中最重要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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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定義我們的詩歌雙年展，我說，它就像一塊磨刀石。

十年磨一劍。今年是第十六個年頭，這把詩歌藝術之劍，在中國詩界可說是寒芒當照。

這是一個不設獎的隱形的詩歌擂臺，這是一個沒有預設功利的藝術平臺，這是一所詩學的課堂，是一個以詩歌名義為象征的當代詩人們躬耕細作的園圃，它是詩歌藝術的“朱日和”，是八桂詩群成長的演兵場和檢閱臺。

詩人們在這里以詩會友對酒當歌，相互打量，也打量自己，相互審視，也審視自己，參與和圍觀都有所得。每個人都憋足了勁，兩年的磨刀霍霍，磨的是錚亮的詩篇，等的是無聲的較量。

的確，雙年展在十多年的探索中，已形成了技術性的訓練方式，如主題設計，也已形成了思想觀念的思維訓練方式。

它砥礪著中國當代詩群的八桂方陣，磨去的是銅銹，鋒利的是詩歌藝術創造的利器。

在百越人原始崇拜中，磨刀石被視為圣物而置放在祭壇之上讓人頂禮膜拜。

廣西東蘭大同鄉的《覃氏族源歌》中說，覃家十二個兄弟同用一塊磨刀石，由長子掌管，每個兄弟各自使用一處磨面，從磨面的寬度和深度觀察每個人“利其器”的情況（載《民族翻譯》2019年第1期，作者陸蓮枝）。在天下老百姓眼里，在所有勞動者眼里，在冷兵器時代所有戰士眼里，磨刀石是距離生存最近的器物之一。在中國農村，沒有誰家沒有磨刀石，沒有誰家可以少了磨刀石。即使今天的城市家庭，即使在廚房現代化程度最高的家庭，廚房革命最徹底的大飯店，都少不了磨刀石。“人猿相揖別。只幾個石頭磨過。”（毛澤東《賀新郞·讀史》）人類文明，原來竟是從一塊石頭開始的。

從哲學的意義來講，磨刀石有無比深刻的含義。而從文學來說呢？眼下我們的詩歌雙年展，就是。

“十年磨一劍”，詩歌雙年展十周年時，我曾以這句詩為標題形容雙年展，比喻我們不斷進步成長著的詩群，比喻我們的藝術水平，也比喻我們的詩歌作品。我們的這個平臺，我們的這塊文化意義上的磨刀石，已砥礪了我們至少五代詩人：60后、70后、80后、90后、00后，前后差距可達四十年。四十而不惑。

他們是現實生活中的理想主義者、社會精神燭光的舉燭者，是詩歌藝術理想的追求者、探索者、塑造者。

至今天為止，大約有數百位國內外詩人的上千首詩歌和數十篇評論文章在這里發表。

我們的詩歌雙年展，它就是一塊磨刀石。

這世界，熱愛詩歌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崇尚詩歌的人不一定很多。

進行詩歌創作的人一定不少，而擁有這把尖利刀鋒的人卻不會太多。

這也是詩歌的榮耀。

詩歌真是一把精致而神奇無比的匕首啊！

當它以思想者的名義刺向一個問題的時候，當它以愛和怨的名義自我展示的時候，那種無法抵擋的穿越和刻骨，比什么武器都更有殺傷力和俘獲力。

就此而言，詩歌是你貼身的一把匕首嗎？如果是，我相信，你一定會在我們的這塊磨刀石上磨過，你也一定想在我們的這塊磨刀石上亮出你的刀鋒。

先有刀，后有石。

先有石，后有刀。

都對。

心存感慨的是，我們得到了各級領導及各位師友深刻的理解和大力支持，在我們的這支隊伍中，一直有他們同行伴飛的身影。

本屆詩展特別鳴謝育邦、鄭小瓊、陸輝艷、劉頻、盤妙彬、田湘、劉春、大雁、陳振波、藍向前、飛飛、大朵、三個A、黃芳、呂斐、吉小吉、琬琦、謝夷珊、徐季冬、高力、盤素明、唐允、張云芳、楊合、石肖永、龐華堅、韋佐、盤春華、高瞻、呂小春秋給予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