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預山水畫繪畫技巧賞析

陳虹利 黃輝

摘要：任預是中國海派藝術代表“海上四任”中最年輕有為的一位，他以擅畫山水、人物、花鳥畫著稱。山水畫是任預眾多繪畫作品中極具代表性的類型，具有多樣化的繪畫風格。本文以南京博物院藏《清任預山水立軸》《清任預山水軸》以及《清任預楚山春曉圖》為例，簡要分析任預不同風格山水畫的藝術特征及其與“海上畫派”的相互影響。

關鍵詞：任預；山水畫；繪畫技巧；藝術風格

一、任預簡介

任預（1853—1901年），浙江蕭山（今浙江杭州）人，字立凡，是晚清著名畫家、海派藝術代表人物任熊之子，主要活躍在晚清光緒年間。其與父親任熊（1823—1857年）、叔父任薰（1835—1893年）、兄長任頤（1840—1895年）并稱為“海上四任”，且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由于父親任熊在任預四歲時已經去世，任預畫風的形成沒有受到父親的直接影響，只能從任熊留下的畫作中接受指導。任預因出色的天分，家風的影響，以及他本人師法眾家所長的努力，在晚清畫壇占有一席之地，并以擅畫山水、人物、花鳥著稱。清代學者楊逸撰《海上墨林》，將任預的人生與藝術成就總結為：“工山水，別辟蹊徑，疏懶落拓，至窘迫時，與以金，乃立應，頗得重價，遺墨甚珍，亦能刻印。”[1]此外，也有學者認為其繪畫風格特點為“風格自有”[2]。

二、任預的山水畫

山水畫是盡顯任預繪畫藝術風格及其藝術成就的類型之一。南京博物院收藏《清任預山水立軸》《清任預山水軸》以及《清任預楚山春曉圖》是其山水畫的代表作品，從中可以一窺任預的繪畫風格和藝術特征。

《清任預山水立軸》（圖1）為紙本設色圖軸，畫面通幅完好，縱107厘米、橫37.4厘米。右上方有題款“歲次癸巳秋八月背臨元人 本蕭山立凡任預”，鈐朱文“立凡”印一枚，左下角有朱文“濟志堂印”印一枚。“濟志堂”應該是任預的齋號。根據其題款所示，這應是1893年8月，時年四十歲的任預臨摹元人而繪成的一幅畫作。這是一幅以傳統筆墨形式創作的古典山水畫，以崇山溝壑、綠林野屋等古典題材為主，呈現出任預蕭散超逸的畫風。畫作整體布局遠近、疏密得當，細碎中又見疏朗，給人一種飄逸靜謐之感。筆法工細流暢，筆調明快清麗。遠景山巒疏曠，以筆墨勾勒出深邃的山壑與樹木，其間作煙色，單以暮色渲染出煙籠群山之美；中景開闊，樹木蔥郁；近景以細筆勾勒出草木爛漫之意，期間施以淡赭色，使得色彩瞬間豐富起來，草木疏朗簡秀，三五小屋遮掩其中，屋頂顏色與草木顏色相呼應，屋前山石起伏，并以墨色點綴出層次感。整幅畫構圖較為緊湊，僅在天頭處留有空白，近景實而不繁，高山、樹木、山石、草叢、房屋等位置配合相宜，充滿了極具生活氣息的山林趣味。

《清任預山水軸》（圖2）是體現任預多樣化繪畫風格的另一幅山水畫。其為紙本設色山水圖軸，縱118.5厘米、橫38.4厘米。左上方有題款“山屋幽趣 擬蓬心老人大略蕭山立凡任預”（圖5），鈐朱文“立凡”印一枚。與《清任預山水立軸》所表現的舒朗之意迥然不同，這幅《清任預山水軸》表現了一種繁密的意蘊。無論是遠景的山巒、山石，中景的樹林、山屋，還是近景的山丘、樹木、石頭，都給人一種繁而不亂之感。從畫面內容來看，山坡腳下大大小小幾塊山石參差豎立；山坡上林木繁茂，高低相間，影影綽綽，設色淡雅；山麓間掩蓋著錯落有致的村屋，房子與山石相互遮掩，設色與林木相呼應，欲隱欲現；山石與山巒間出現一截石階，往山麓中蜿蜒；半山上又出現郁郁蔥蔥的樹林，樹林之上則是整幅圖畫的遠景—山石高高聳立在幾座山峰之上，給人一種嚴峻感。從畫意及其畫法來看，該畫作與上海博物館藏《清任預秋山蕭寺圖》（圖3）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視為任預學習黃公望畫意、技法之代表作[3]。

《清任預楚山春曉圖》（圖4）是體現任預繼承“四王”遺風的又一不同風格的寫生山水畫作。其為紙本設色圖軸，縱89.8厘米、橫43.9厘米。左上方有題款“楚山春曉 永真任預仿煙客老人意”（圖6），鈐朱文“立凡”印一枚。煙客老人，即明末清初畫家王時敏（1592—1680年），初名贊虞，字遜之，號煙客，自號偶諧道人，晚號西廬老人等，江蘇太倉人，山水畫“婁東派”的開創者，“四王”之一。《清任預楚山春曉圖》是一幅青綠寫生山水圖軸，其用色濃郁，清逸俊秀，蒼潤松秀，將楚山春意盎然之感表現得淋漓盡致。該幅畫作留白較多，主景偏于近景與中景，以蜿蜒、聳立的山脈連貫畫面的近、中、遠三景。色彩上配以赭石、花青、汁綠，賦予畫面清雅、明亮的氣息。整個畫面以綿延、堆疊的山脈為主，其間點綴蔥郁的樹木、冒尖的綠草，凸顯楚山春天草木華滋的蓬勃生命力。近景以楚山山脈為主，山體施以青綠色，其間以重綠色點綴出樹木與山間溝壑，山麓邊出現一、兩間房屋屋頂；山脈右側蜿蜒一條山路，通向另一側的山野小屋。中景為楚山的主山脈，龐大的山體占據整個畫面，其上以樹木點綴，體現了高低錯落之感，山脈間施以淡煙色，給人以云霧籠罩的朦朧美。

從《清任預山水立軸》《清任預山水軸》以及《清任預楚山春曉圖》來看，任預的山水畫創作確實是“風格自有”的。一方面，他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明末清初“四王”山水畫“筆墨含蓄，蒼潤松秀，渾厚清逸”的創作風格；另一方面，其在臨摹宋元圖本的過程中還做到了兼收并蓄，自然灑落，博取眾家所長，最終形成了自身多樣化的山水畫創作風格，既有細碎疏朗、蕭散超逸之風，也有意境幽深、空靈迷離、繁而不亂之蘊，同時還有筆墨蒼郁、風韻天成之作。

三、任預與“海上畫派”

從任預的成長經歷來看，其畫風的形成及藝術成就的取得與“海派”藝術的影響是分不開的。首先，淵源深厚的家學熏陶。任預的祖父任椿是一位畫家，在蕭山小有名氣。任預的父親是“海上四任”之一的任熊，也是“海派”藝術的代表人物之一。任熊又與朱熊、張熊并稱“滬上三熊”，可見其父藝術成就之出眾。即使任熊在任預四歲時就已逝去，但其為任預創造了優良的繪畫創作環境。任熊死后，任預被過繼給叔父任薰，任薰也是“海上四任”之一。此外，任熏的族叔父任淇也是一位畫家。由此可見，在任預成長過程中，其藝術修養及藝術創作風格的啟蒙和形成與其家風、“海派”藝術密切相關 。

從任預的藝術成就來看，其不拘一格、自成一派的藝術創作風格進一步豐富了“海派”藝術的成就，并成了清末“海上畫派”不得不提的重要代表人物。任預成年后長期在上海、蘇州一帶賣畫。當時的上海已經開埠，在中西文化交融的大環境下，任預繼承、吸收、借鑒、融合各類創作風格與創作技法，最終形成了自身“秀出塵表、自有風趣”的創作特點，在“海派”藝術的繼承和發展過程中進一步將其發揚光大，同時也充實了“海派”的技術力量，成了早期“海派”藝術中不得不提的一位杰出畫家。

四、結語

任預的繪畫藝術成就與海派藝術的繁榮發展是互相影響，互相成就的。

作者簡介

陳虹利，1986年12月生，女，廣西玉林市人，館員，博士，研究方向為紙質文物保護與修復，技術史與傳統工藝。

黃輝，1985年11月生，男，江蘇南京市人，館員，本科，研究方向為紙質文物保護與修復。

參考文獻

[1]（清）楊逸.海上墨林[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13.

[2]李天垠.“海派”名家之“海上四任”[J].紫禁城，2020（11）：14-31.

[3]魏崴.秀出塵表？自有風趣—淺談任預的繪畫藝術成就[J].紫禁城，2020（11）：82-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