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禎祥
我說的是那些樹木。
到冬天它們就脫得精光,而人類要千方百計包裹自己。樹木與裸露的泥土一樣,毫不畏懼地用打開的自己來迎接冬天。它們獲得的,是堅硬的、血赤的、凌厲的生存。相對于人類的方向,它們是那么不同凡俗,甚至驚心動魄。
活在它們中間,我深為自己族類的脆弱、怯懦而自卑。
我感到茫然和無助,當我面對那勇猛、頑強而無畏的生存場面時。我眼前的植物,還有冬青和松柏。它們的生活單調、精悍而執著,它們的生命中沒有季節,或者說季節的力量從不能施加于它們。
誰也無法說出它們內心深藏的秘密。
是的。沒有人敢于操縱一個倔強的靈魂,也沒有人忍耐過它們一再被修剪的命運!沒有人!也沒有人能夠說出它們的幸與不幸。面對它們,我感到的不光是無助,還有無法釋懷的歉疚,和內心深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