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咬不完的黑葡萄 組詩

陸豪

父與子

父親放不下藥酒

他膝蓋肩膀里的疼

火燒火燎

需要，用藥酒去澆滅

等火燃盡登，酒香無蹤

我要用余燼畫一個中年人的青春

在黑暗的底色上畫一輪月亮

照明今晚還在做工的男人

我們的頭發夾有寒流

像麻雀，蹲在電線桿上

我們圍著一圈蟠桃而坐

被伊山桃花包圍

我們的姿勢，語氣從未變過

二十年了

我們還在用最后的晚霞

縫補我們在人間的漏洞

十八歲

夜色已經褪去

我想象過高原的一生，下雨時會疼

我想象過青春的樣子，請允許我吹拂一次春風

并為之流出眼淚

我將唯一一次開花的機會放在滇南

喇嘛們為我祈禱

他們用了十七年的日子裝裱

虛構我長在平原

青藏高原上

喇嘛下山，又回頭望了望

他們耗盡一生的悲憫

捧出一捧青春的秘方

為我開出一朵又一朵

火紅的格桑花

在陸家莊

夜色是咬不完的黑葡萄，蟲跡是殘星點綴

剝開皮就能見到月亮

老房子的拐角，一只老蜘蛛

把月亮織進網里

和陸家莊擦身而過

在那里，月光的眸子有雪花的光澤

在一列火車的身體里

我用方言重新打量這塊土地

將一塊黃土，盯到破碎

直到遠方，掘出一眼

清冽的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