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左翼去哪兒了？

劉迪

21世紀型的市民運動，具有去中心化、網絡化、立體化特點。

3月11日下午，數百名日本市民聚集在位于東京都中心的日比谷公園，悼念11年前同日發生的“東京大地震”死難者。園內豎起311面白色旗幟，以示不忘死者，祈禱和平。這個活動名為“Peace On Earth 311”，自2012年3月11日起每年舉辦。

人們看到坂本龍一、加藤登紀子、SUGIZO等數十名巨星及著名媒體人參加了當天的活動。贊同當天活動的組織則遍及藝術、義工、市民運動、金融等領域。這些參加者或組織被稱為“協動者”或“協動機構”。“協動”在日語里指復數個人或組織齊心合力，共同作業。“協動”的特點是，不存在運動“中心”，沒有自上而下的組織結構。

上世紀80年代，日本激烈對抗型的市民運動業已銷聲匿跡。上世紀媒體中的那些社會運動的“主角”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前述3·11悼念活動中，我們可以看到某些上世紀日本“左翼”的蹤影。

冷戰結束，意識形態對立瓦解，日本“革新”勢力也一蹶不振。但另一方面，困擾日本乃至全球的許多深刻問題并未因冷戰結束而消失。平成時代（1989—2019）是日本長期停滯的時代。在這個時代，貧富差距以及女性社會歧視問題更加嚴峻。3·11東日本大地震伴隨的核泄漏，喚醒了日本民眾反核電意識。“Peace On Earth 311”的參加者，許多都是環境保護的先驅。

坂本龍一、加藤登紀子、SUGIZO，都是日本音樂界舉足輕重的代表人物。坂本龍一生于1952年，是當代日本著名作曲家、鋼琴家、音樂導演。他的活動領域遍及古典與民俗、流行領域。人們愛稱其為“教授”。坂本是一個環保主義者，同時他也致力于維護憲法第9條。

加藤登紀子，1942年出生于中國哈爾濱，畢業于東京大學。讀書期間，她與一個叫藤本敏夫的人陷入愛河。當時，藤本在另一所大學讀書，是學生運動領袖。在那個時代，做學生領袖是有風險的。后來，藤本因領導學生運動被判有罪服刑。藤本還在獄中，加藤登紀子跑去跟他領證結婚。許多年后，加藤登紀子當了日本環境省UNEP聯合國環境計劃親善大使。

SUGIZO生于1969年，本名為“杉原康弘”。他是搖滾歌手，還是音樂導演。此外他也作詞作曲。SUGIZO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父母都是東京都交響樂團成員，父親任小號手，母親任大提琴手。3歲時，他即開始學小提琴。現在他使用多種樂器演奏，其中包括胡琴。他也積極參與環境保護運動。為保護環境，SUGIZO決定其所有作品均通過網上銷售。

今天，西方的市民運動正通過交叉平等對話，不斷喚起無數市民對當今社會乃至人類生存問題的普遍關注。21世紀型的市民運動，具有去中心化、網絡化、立體化特點。

當代的市民運動主體，是一群勇于提出解決方案并將之付諸實踐的活動家。他們不憚于微小的實踐與微小的進步，也不反對與政府合作。有些人甚至還是政府的一分子。

在網絡時代，許許多多市民組織凝聚了不同領域的市民力量，通過各種形式去實踐自己的目標。你如果接觸這些人或組織，就會發現一個極為豐富多彩的世界。這些組織或個人，不論其個人境遇如何，都在致力于阻止環境破壞，反核電，救助貧困兒童，推廣無農藥農業，主辦各種社會公益活動。

上世紀的理念型的左翼運動，在21世紀的今天，已讓位于無數分散的市民組織和他們改造社會的實踐活動。這些獨立卻又彼此協動的個人或團體，代表了從底層改變社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