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驚雷和他的朋友們

應琛

繪圖/ 微博網友@54zhuzhu

截至3月22日，130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直面市民關切，公開信息透明——已是兩年多來上海抗擊疫情的重要舉措和常規操作。

今年3月，上海迎來了全球新冠疫情暴發以來的最大一波本土疫情。但上海沒有藏著掖著，甚至把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開成了懸念迭起的電視連續劇，始終讓老百姓每天得知最新情況，跑贏了謠言和恐慌。

由于上海市衛生健康委主任鄔驚雷天天出席，大家戲稱發布會為《驚雷故事會》。后來因為出席發布會的還有隨機出現的區領導或委辦局負責人，呈現出“鐵打的鄔主任，流水的嘉賓”的局面，大家又給發布會起了個新名字，曰《驚雷和他的朋友們》，就連英語片名都有了，叫作“The Thunder and His Friends”。

“蛤蜊燉蛋”“驚‘宏一瞥”“全員‘陰性”“文‘鄔雙全”……網友們自創熱詞，發布會有了追劇彈幕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對于在抗疫中奮戰快一個月的上海市民來說，這些“諧音梗”和“標簽”，既是善意的調侃，也是對臺上與會者的期待，以及對上海戰勝疫情的信心。至少，大家心態是好的。

畢竟誰也想不到，在上海的日播主播里，會有一個人能在流量上和李佳琦分庭抗禮。

回應熱點透明，釋疑解惑及時

“今天你被‘網格了嗎？”過去一周，上海居民常以此互相調侃。

3月16日一早，很多居民發現，小區被“網格”了，有人驚問，難道“出事體”了？也有人生疑：上海新增感染病例這么多，不封城只“網格”，行嗎？

當天的新聞發布會，上海市衛健委副主任趙丹丹立即回應，這是為了盡早發現潛在傳染源，有效切斷傳播途徑，盡快實現社會面動態清零。

原來專家組根據對區域風險的研判，確定了一些重點區域。“今明兩天48小時內，將對區域內人員進行2次核酸篩查……重點區域核酸篩查，不采取‘2+12措施，各區要按照市里統一部署，不得擅自加碼。”趙丹丹強調。

一天后的發布會，鄔驚雷再次詳解，被“網格”的居民得以更清楚地洞悉決策思路——重點區域是以本次疫情發生以來出現病例和感染者的情況，及其在區域、單位、人群中聚集和分布特點，結合考慮區域內人口密度、社會特征、經濟活動特點等綜合因素確定。原則上以街道（鄉鎮）為篩查單元，劃定重點篩查區域范圍。

上海有一整套防控措施，隨著篩查推進，把之前存在的隱匿傳播、潛在感染陽性風險排查出來，也就是“把埋著的雷排掉”了。排查完后，相對來說社會面上可以逐步實現清零。

他還說，此輪48小時篩查結束后，上海將綜合研判篩查區域內的人群感染風險以及是否有擴散傳播風險可能。核查結果出來后，根據該區域篩查出來病例和無癥狀感染者多還是少，年齡分布、人群分布等，特別是結合流行病學調查看看擴散傳播風險的可能，動態調整下一步疫情控制措施。

“今天是重點區域核酸采樣的第二天，天氣剛好下雨，溫度下降，可能給社區居民核酸現場檢測帶來許多不便，希望大家特別要注意安全，分批有序地進行核酸采樣工作。”當天發布會，鄔驚雷的這番話，被網友評價為頗具“暖男”氣質。

3月19日，市疫情防控領導小組專家組成員、復旦大學上海醫學院副院長吳凡繼續介紹，前幾天已經開始了對全市重點地區開展排摸，采取“核酸篩查+減少流動”的措施。“大家可以看到，隨著篩查推進，發現陽性要進行排查風險管控。上海有一整套防控措施，隨著篩查推進，把之前存在的隱匿傳播、潛在感染陽性風險排查出來，也就是‘把埋著的雷排掉了。排查完后，相對來說社會面上可以逐步實現清零。”吳凡表示，這個決定對保護全市市民健康安全是非常關鍵的。

3月21日，鄔驚雷又表示，根據分析研判繼續堅持切塊式、網格化原則，劃定了新一輪核酸篩查范圍，將按照“街鎮—小區—樓棟”逐級開展后續的核酸篩查及管控工作。

“根據16—20日這段時間的篩查情況，我們根據研判分不同情形開展后續篩查，對有陽性感染者報告的街鎮，及時開展流調排查，甄別出密接和次密接，同時對他所在的小區進行管控和排查，如該小區仍出現陽性病例報告，繼續對陽性病例所在的樓棟進行管控，其他樓棟解除管控。對可能出現的情況復雜的街鎮，根據具體情況及時研判，采取針對性的措施。”在回答“封閉的小區能否陸續解封”時，鄔驚雷回答道。

“網格化”之外，3月18日，鄔驚雷回應封控區老百姓看病問題時，主動提到“昨天有關居民小區腫瘤病人的一些治療訴求，我們注意到所在區及時與腫瘤醫院聯系，及時將病人安排到區域性醫院，由腫瘤醫院提供技術支持，同時，安排相關的主診醫生了解病人的病情，做好解釋和疏導，個別病情需要放療的病人在做好嚴格防控的基礎上，安排繼續治療”。

鄔驚雷進一步表示，如果是急危重癥患者，居民可以第一時間聯系封控小區所屬街鎮或居村委，由街鎮或居村委聯系“120”急救車輛將患者轉運至定點醫療機構。

針對“上班族如何開具‘居家健康監測證明”，3月20日，上海市大數據中心副主任朱俊偉介紹，為了快速響應市民需求，各區結合“一網通辦”服務要求，主動創新服務模式，在市政府辦公廳、市大數據中心的指導下，目前已有14個區在“隨申辦”的各區旗艦店上線了在線開具證明服務，有些還推出“免申即享”主動服務（就是不需要市民申請政府部門通過大數據計算，主動推送給符合條件的市民），既便利了市民，也減輕基層防疫人員工作壓力。

關于“如何做好志愿者保障激勵工作”，3月21日，市文明辦副主任鄭英豪則說，市志愿者協會已協調中國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為疫情防控志愿者免費提供最高賠付50萬元的“守護志愿者”特定保險。志愿者還可在線申領“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志愿服務證書”。A8CD8697-F53F-4960-A251-A65F4BB6E430

關于很多小區居民買菜有一定困難，3月22日，市商務委主任顧軍回應，上海的生活物資供應是充足的，整體情況是穩定的。有些封控在家的市民反映買不到菜，這主要是由于疫情防控需要，封控小區數量仍然較多，不少企業也提倡員工居家辦公，使得居家人員數量增多，大家又都習慣了在幾個主要電商平臺上下單，這些因素導致平臺的配送力量跟不上訂單的增長，“市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某些品類商品暫時缺貨、送達速度慢，或是下不了訂單。為了解決配送力量和訂單數量這對矛盾，我們已經采取了相關舉措。各個街鎮也積極組織社區干部、志愿者解決“最后100米”配送難題，為封控區域的社區居民提供物資到家的配送服務”。

回應熱點透明，釋疑解惑及時。不回避，這就是上海的擔當。

“雖然我們在經歷一場‘倒春寒，希望大家心有春光，向春而行，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未來還有“三武器”

除了鄔驚雷，上海老百姓喜歡的“文鄔雙全”組合中的張文宏也在久未露面后出現在了17日的發布會上。

“你們肯定很想知道專業醫生是怎么看的，所以昨天國家衛健委解讀之后，我在感染傳染病領域邀請了五六十位專家在網絡上進行了一次閉門大討論，大家得出一個結論，說這次《診療方案》是歷來所有版本中最科學、最好的。要知道關起門討論，發出這樣的溢美之詞，概率是不高的，一般關起門來都是批評，但是確實表揚了。”張文宏的這番“大實話”，把發布會內外都逗笑了。

從2020年到現在，張文宏成了“網紅醫生”，爆出了無數金句。但要知道，許許多多被稱為“金句”，甚至“驚艷”的內容，不過是“實在話”罷了。

3月15日，國家公布最新版新冠肺炎診療方案，引來公眾極大關注。

“患者出院后管理，隔離14天還是21天？一般認為隔離越久越安全，此次《診療方案》進行科學制定。現在定下來7天。”張文宏說，7天必須有充足科學依據，當病毒載量低到一定程度，就不再具有傳染性，居家7天再做一次核酸檢測，符合病毒很低的水平就可以了，“這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講，是一次大調整”。

張文宏極為具體地解析了防疫政策變化背后的邏輯——每一次改變，都不是“拍腦袋”，新版《診療方案》是基于國際連續兩年多的抗疫，做了大量科學研究，制定而成的標準。

比如，新版診療方案中，一個亮點引人注目：“CT值從40變成35”。CT值原則上是核酸擴增閾值。通過研究發現，當CT值閾值調到30倍擴增時，傳染性就很低;繼續調高到35時，國際科學家與中國科學家研究全部認可。

將CT值調至合理位置，可以保證患者住院時間不那么長，所有人在醫院待的時間會大大縮短。“現在上海新冠肺炎患者平均住院天數是15天，調整后可能降低到10天，以前還要隔離兩周，現在可以居家。對于被隔離的人、被隔離的家庭，感受度會出現非常大的改變。”張文宏表示，這次是專業醫生拍手叫好，同時又對整個社會不增加防控的風險的科學調整。

張文宏認為，面對疫情，未來人們手中將持有三種“武器”，第一是疫苗的充分注射;第二是有抗病毒藥物和其他藥物包括中醫藥等的有力支撐;第三是有非常充足的醫療冗余度。

繪圖/ 微博網友@54zhuzhu

2022年3月17日，“文武雙全”出現在上海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上，給上海市民極大的信心。

把抗疫的科學原理和決策，用最直白、通俗的語言講給市民聽，已是張文宏的獨特話風。發布會上，張文宏也不忘“懟人”——“診療方案是整個醫療機構要用的，很多老百姓在網絡上自己下載看了，看來看去覺得看不太懂，這很正常，能看懂就不正常了。”“很多人說CT值，其實根本不知道什么叫CT，以為是到醫院拍個CT。”

嚴肅、權威的解讀中，夾雜著吐槽，這不僅僅是一種自信，也是一把正本清源的利器，是專家為公眾鋪就的通往信心之路。

這座城市，依然在同向而行

如果說“驚雷和他的朋友們”體現了上海抗疫精神的專業，那與以往迅速收尾不同，3月17日的發布會結束前，上海市政府新聞發言人尹欣多了幾句“有感而發”，則體現了上海的溫度。

尹欣先是感謝記者，半個多月來，大家一直在防控一線報道采訪很是辛苦，向大家致敬，“一是拜托大家采訪過程當中一定要做好個人健康防護，保重珍重。二是拜托大家，請幫助我們及時收集、反饋市民群眾最關心、最迫切需要解答、解決的問題，我們將努力做答，也將推動改進提升我們的工作”。

然后，尹欣又感謝所有市民朋友。“大家用默默行動支撐我們、鼓勵我們，給予了我們無窮的力量，與病魔、病毒作戰，我們是須臾不敢停歇，一刻不敢懈怠，請大家繼續支持我們，幫助我們，我們同向而行，一起努力。”她說，“相信如常的生活、如常的上海一定會很快回來！”

有不少網友留言表示：“聽得我都掉淚了！”

作為市政府新聞發言人，尹欣的話，正是上海市委市政府對市民的態度。這是以“人民城市”為追求目標的上海應有的模樣——在一座超大城市做好疫情防控，沒有對人民群眾的尊重，不能贏得全社會的支持與積極參與，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而這樣的聲音，在發布會上時時可聞。比如，此前對于鄔驚雷好幾天沒有出席發布會，網友們都很惦記，更有不少謠言。在3月15日的發布會上，上海市政府副秘書長、市疫情防控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顧洪輝從側面回應了大家的關切：“今天凌晨，我和宗明副市長、鄔驚雷主任、陸韜宏副主任等一起在討論進一步優化核酸檢測的事情，考慮以網格化方式對重點區域人員進行新一輪核酸篩查。”

緊接著，顧洪輝在感謝廣大市民配合時聲音更是“哽咽”了。“這次疫情處置過程中，讓我們非常感動的是，廣大市民支持、理解和積極配合防疫工作，在這里向市民朋友們表示深深的感謝！”他說，這段時間以來，全市防疫人員顧不上家庭，不分白天黑夜，持續戰斗在疫情防控前線，“包括我身邊的一些同事，一直沒有休息”。“許多專家全程參與，比如吳凡院長昨晚還在與我們討論防控工作，今天又來參加新聞發布會。還有一些救治專家一直在醫療機構忙于救治患者，沒有時間來參加發布會。很多網友發來信息或留言提醒要好好休息、多多保重，全社會關心關愛醫務人員，我們表示感謝！”最后，他還請廣大市民朋友繼續齊心協力打贏這場疫情防控阻擊戰。

哪怕以上只是一些客氣話，也多少平息了人們的抱怨。畢竟，特殊時刻，很難事事都盡如人意。為了阻斷傳播源，人們的生活節奏被打亂，怨言在所難免;對一個人口如此密集的大城市來說，再精準再細化，人員也是不足的，同樣會有等待時的茫然。

但令人欣慰的是，一場場發布會，讓我們近距離窺見上海始終有信心堅持“精準抗疫，動態清零”的“密碼”，即不管遇到多大難處，政府愿意以平等、開放、尊重的心態，對待百姓;越是面臨危機和挑戰，越多坦誠公開、努力征集人民意見。

也因此，在這場疫情攻防戰中，鮮有鍵盤俠式的偏激責難，更多的是切實可行的治理建議。

最關鍵的是，如果我們每天從發布會里聽到，新增病例都在“閉環隔離管控”或“風險人群”中，哪怕數字偏大，也不用太過焦慮。用尹欣的話說，“雖然我們在經歷一場‘倒春寒，希望大家心有春光，向春而行，堅持到底，就是勝利”。A8CD8697-F53F-4960-A251-A65F4BB6E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