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著一個小孩

耿玉苗

小學四年級時，我媽出差去外地，我偷偷穿上她的高跟鞋在院子里跳皮筋兒，跳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痛快不已。后果可想而知，鋼板壞了，鞋跟斷了。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當年的我還勇敢地從衣柜里翻出我媽心愛的時尚喇叭褲套在身上，在大鏡子面前扭扭搭搭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竟然蹲鍋灶旁邊烤地瓜。火苗像我跳動的心一樣興奮，一串火星蹦出來，準確無誤地落在我媽的喇叭褲上，于是乎大大小小的十幾個窟窿眼兒出現了。

這時我才明白什么叫樂極生悲，嚇得大哭起來。哭夠了把我媽的鞋和喇叭褲放回原位，滿心愁苦，等待著不堪設想的后果……

回頭看那個叫自己的小孩，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小小的我以為長大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可以享受充分的自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為寫不完暑假、寒假作業擔心，不為總是學不會騎自行車而懊惱。那個時候的愚蠢可以用“天真”來定義，那個時候的犯二可以用“呆萌”來做注腳。

時間呼嘯而過，來不及思索太多，跌跌撞撞中迎來了成長或成熟。像當年的我一般大小的小屁孩用一聲禮貌的“阿姨”，提醒我童年時光已經遠去。我猝不及防地長大了，笑容里藏著一些不愿示人的過往，每一個“我可以”的背后都是咬牙切齒的死撐。摔的跟頭和吃的虧，喂養出一個看似刀槍不入、堅不可摧的大人。天真善良的孩子，不知不覺有了更多的心事和思量。

我們沒有時光穿梭機，無論歡喜還是悲傷，都要老老實實活在這個當下。不過，有什么關系呢？童年可以逝去，童心可以永駐，時常回眸，對童年的自己笑一笑，對她說：“你很好！現在的我也很好！”接納四面八方奔涌而來的好事壞事，安住當下，目光清澈，心懷善意，勇敢地奔著“明天”走。

還好！那小孩還在，在我們的心里頭好好地住著。

（摘自2021年第6期《潤·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