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毛，放任還是清除？

一位幽默女性說：男人的鼻毛會妨礙吸引他人與之親近，自然可以減少感染啰。

艾弗尤旅美作家法律和哲學學者

在鋪天蓋地的戰爭和瘟疫新聞的夾縫里，讓我們討論一下一個久被忽視卻又非常重要的問題吧：鼻毛的去留。

人類離不開呼吸，而大部分呼吸是通過鼻腔進行的。鼻腔有毛。從進化論的角度看，人類各器官都是有職可司的，連一直被認為有害無益的盲腸也被發現有可能促進內分泌，尤其是在嬰幼兒時期。鼻毛的作用則更直觀，它顯然是以過濾空氣為其存在的理由的。在瘟疫肆虐的當下，其重要性也就更加彰顯了。

然而，正因為要過濾空氣，同時還因為它阻礙鼻液的外排，鼻毛就會藏污納垢，成為鼻腔清潔的一大障礙。當然，雜亂蓬勃的鼻毛還會有礙觀瞻。有鑒于此，清理鼻毛的沖動也就情有可原了。但是，清理鼻毛并非易事，或修剪，或拔除，都有可能破壞鼻腔脆弱的肌膚，導致感染。無怪乎，鼻毛，到底是保留，還是清除，就成了一個攸關審美、衛生、健康的大問題了。

對于一個如此迫切而又困難的問題，人類應該做過廣泛而深入的研究了吧？

《紐約時報》的調查稱，人類關于鼻毛的第一篇科學論文于1896年發表在《柳葉刀》上。論文說：“正常鼻腔的大部分內壁都是完美無菌的。然而，鼻孔前庭、前庭處的鼻毛和脆皮卻爬滿了細菌。這兩個事實似乎說明鼻毛起到了過濾的作用，使大量微生物都在前庭鼻毛結成的濕潤網狀處殞命。”

論文是由兩位英國醫生捉筆的，《柳葉刀》在1896年時也已創刊將近一個世紀，在醫學雜志中的歷史和聲譽都穩排第二，而且，論文也用了嚴謹的科學行文“似乎說明”，但是，論文的缺陷是顯然的：沒有做除毛后的比較實驗，因而雖然聽來在理，卻缺乏科學的說服力。

此后的一百多年中，人類任憑這一缺陷存續，再也沒有科學地叩問過鼻毛的問題。2011年，一批土耳其研究人員對233名患者做了調查，發現鼻毛濃密者比較不易罹患哮喘，因而結論說鼻毛具備有效的過濾作用。其論文發表在《國際過敏和免疫檔案》上。這一科研只是觀察性的，無法得出因果結論，不僅沒有彌補《柳葉刀》殘留了一個多世紀的缺陷，還平添了一個胡下結論的嫌疑，因為哮喘多是一種遺傳病，感染不過是有可能導致其發作罷了。

2015年，梅約（又譯梅奧）診所做了人類至今唯一一次清除鼻毛實驗。診所的醫學家們為30個患者清除了鼻毛，無論是主觀報告還是客觀測量都顯示，除毛確實能提高鼻腔空氣流量，而且，原生鼻毛越是茂盛，除后效果越是顯著。

到底是名聲赫赫的梅約診所，這結論可是非常科學，無從辯駁。只是，流量通暢后，會更有助于細菌和病毒的侵入嗎？梅約實驗的主持人憑推論說：病毒顆粒太小，鼻毛怕是無法阻擋其入侵的。

細想，怕是沒有實驗者敢于拿些病毒在一群有無鼻毛人的身上做實驗吧。

既然對科學不能給予太多的希望，那就遵從常識吧。《紐約時報》文章后的頭號置頂跟帖來自一位耳鼻喉科醫生：臨床見過大量除毛帶來的鼻腔感染。二號置頂跟帖來自一位幽默女性：男人的鼻毛會妨礙吸引他人與之親近，自然可以減少感染啰。

哎，世間的事，咋就這么說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