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榮河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里,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我對鄧麗君的這首《又見炊煙》情有獨鐘,每每聽到這首歌,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母親做飯時的情景。
20世紀70年代初,我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在我的印象中,炊煙是一個結,一個凝結在心頭的結。裊裊的炊煙,曾經是鄉村的一道美麗風景。可以說,炊煙是鄉村柔性十足的根,結結實實地捆扎著游子的心。“炊煙”能成為鄉愁最具典型意義的代名詞,盡在情理之中。另外,炊煙還有更實際的現實意義:有了炊煙,最簡單的溫飽就有了保障。那時的冬季,一般農戶人家都采用燒土炕的方式取暖。兒時母親做飯時的場景,猶如一幅刀刻的木版畫,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母親一邊拉著老式的風箱,一邊往土灶里添柴。燃燒的柴草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呼呼的火苗躥出灶口,同時一股股煙氣開始在小屋里彌漫,我和弟弟在一邊嗆得直流眼淚。每每此時,母親總會嗔怪地說:“別在那兒傻站著了,還不到外面去透透氣。”我們出去了,可母親仍在煙熏火燎的屋子里做飯。
至于取暖,則完全依靠著那個燒柴草的大土炕。吃過晚飯,弄些干柴,在與土炕相連的土灶里點燃了,煙火氣在土炕里循環一周后從煙囪冒出,土炕便一陣比一陣溫熱。后來,隨著生活條件的逐步改善,冬季改用燒煤爐子取暖。條件好的,還用上了土暖氣。不過,有一點兒沒有改變,那就是做飯的土灶,大都還保留著。蒸饅頭、烙大餅,大都在土灶臺的大鐵鍋里進行。
去年暑假的一天,我剛進老家的大門,就見到年邁的父親正在用獨輪車往院子外邊推碎磚頭。我問父親在干什么,平時院子里干干凈凈的,怎么一下子多出了這么多碎磚頭。父親一邊擦汗一邊說:“這不,我把咱家的土灶臺拆了。”“為啥要拆土灶臺?”我滿臉的詫異,我知道那可是母親每日做飯時不可或缺的“工作臺”。“鎮上要給咱們這兒的農戶家無償安裝天然氣,為了安全起見,根據安裝要求,灶臺需要拆除。咱們這些鄉下的百姓,將徹底告別燒柴草燒煤炭的日子,過上城里人的潔凈生活。”言語間,父親滿是欣喜。
安裝工人加班加點地干,不到一個月,老家的天然氣安裝完畢。完工通氣的當晚,母親高興地打來電話,一個勁兒地絮叨天然氣的好處,言語間沒有半點灶臺被拆除后的失落感。“用天然氣的頭幾年,冬季家庭用壁掛爐取暖,費用還有補貼呢,幾乎是白用……”手機里傳來母親歡快的笑聲。之后,母親還特意讓父親發了個視頻給我。視頻中的母親滿臉歡喜,原先黑乎乎的灶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嶄新的燃氣灶櫥柜。
后來,冬天我回老家,無論走到哪家,室內都溫暖如春。采用壁掛爐供暖,不僅干凈,而且安全。以前,每年都有因燒炭取暖造成的煤氣中毒事件,有的人甚至因此丟了性命。因此,只要一到冬天的取暖季,我總會提前給老家打電話,千叮嚀萬囑咐年邁的父母親,一定要注意安全,還建議他們夜里干脆把煤爐子滅掉,冷點總比發生安全事故強得多。如今用上了天然氣,在外工作的我,再不用那樣擔心父母取暖的安全了。
走在大街上,歡樂成為流行的主旋律,幸福寫滿了每個人的臉。低頭瞅瞅村里的街道,干凈而又整潔,幾乎與城市的街道沒有區別;抬頭看看村外,蔚藍的天空里白云朵朵。是啊,沒有了嗆人煙氣的侵擾,鄉下的天空更藍了,空氣更清新了。溫馨與祥和,已經成了新農村最真實的代言。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