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發
我家有一塊小菜園,一分三厘地,鑲嵌在屋旁邊的墻角與院墻之間,像一幅立體的微型田園風景畫卷。
“進了菜場,不知道買什么。”這句話成了老婆的口頭禪,的確讓我們的家庭主婦操心為難。于是乎,我便萌生了“要是有一塊自己種的菜園就好了”的想法。可是,身居江城鋼筋水泥叢中的市中心,住人可以,種菜不行。想要有自家的菜園,只能是心中的“藍圖”和奢望。
轉機來自工作變動,我今年從市中心調到了漢江邊上班。房子旁邊有一小塊未派上用場,這方讓雜草占領的旮旯,觸動了我們“自家菜園”的這根神經。終于,有了把“藍圖”變成現實的條件。
有了菜園地,得有人去實施。有點兒農耕基礎,自稱“兩勤”(勤勞、勤儉)的老婆便是“園長”的第一人選。經過幾十年的實踐,此言不虛,沒有浮夸,非妻莫屬。菜園便全權交給她規劃打理,種什么菜,什么時候種,怎么種,由“園長”說了算。
外行不能領導內行。我是個勉強能分得清韭菜與麥苗的角色,是個從來沒有和土地打過交道的“農盲”。于是,我甘當“園丁”,做些沒有什么技術含量的體力活兒:挖地、澆水、施肥。“你挑水來我澆園,夫妻雙雙把家還”,拉開了家庭綠色蔬菜種植的序幕。
買來了菜籽、菜苗,購置了鐵鍬、鋤頭、鏟子、草帽和袖套,從老家拉來了農家肥,準備妥當,便像模像樣地干了起來。將荒草占領的一分三厘地,整理成一畦畦排列有序、雨住田干的菜圃。少量多樣,菜園雖然小,品種還不少,應季種上了茄子、豆角、辣椒、芋頭等近十樣蔬菜。從此,星期日就成了我們家的“勞動節”。定期到菜園里施肥、澆水,清除與菜苗爭肥奪地的雜草。
種菜還真不是一件輕松活兒,要能夠忍受得住蚊蟲的叮咬,經受得了烈日的“烤”驗。盡管戴了袖套,蚊蟲還是會見縫插針,在皮膚上叮起幾個小紅包;雖然戴了草帽,烈日仍然會盡情地顯示它的威力,讓你在菜地上,烈日下做“汗蒸”、洗“桑拿”,揮汗如雨,大汗淋漓。再現了唐朝詩人李紳《憫農》中“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務農場景,有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切身感受。
不過,從菜園里出來,坐在樹蔭下面,清風徐來,摘去頭上的草帽,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汗水,頓覺渾身舒暢,神清氣爽,身心愉悅,讓我這個坐辦公室的“農盲”,有了另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妙的勞動享受,累著并快樂著。
看見菜苗一天天長大、長高,它們好像懂人心,有靈性,通人情。映入眼簾的是在綠色的菜葉之間和盤繞的藤蔓之上盛開的一朵朵各色各樣的花兒:大的、小的,梅花型的、喇叭狀的,金黃色的、乳白色的和黃白相間的花兒把菜圃點綴成一片亮麗的田園景色。有耕耘就會有收獲,小菜園奉獻出各種各樣的美味果實:枝杈上掛著紫色的茄子和綠色的辣椒;空心菜和紅綠相間的莧菜長勢蔥蘢;玉米根系發達,像鋼絲一樣牢牢地抓住土壤,托著玉米稈茁壯生長,長出頭上頂著一束翡翠色發絲的玉米棒子;苦瓜、絲瓜和豆角的藤蔓纏繞著豆角架和院墻盤旋而上,錯落有致地掛了些疙疙瘩瘩的苦瓜、小棒槌似的絲瓜和小丫頭的辮子一樣的豆角,把院墻裝扮成了一道生機勃勃的綠色屏風。
人勤地生寶,轉眼間到了收獲的季節,各種蔬菜陸陸續續開始成熟。每天采摘的未使用農藥、化肥的綠色有機蔬菜從菜圃直接進了廚房,“園長”又轉換角色當上了“大廚”,經過炒、煮、煎的工序,就做出了虎皮青椒、清炒豆角、油燜茄子、絲瓜蛋湯等美味佳肴。菜未上桌,菜香已從廚房里飄了出來,彌漫在餐廳。莧菜入口即化,絲瓜軟嫩甜潤……各種菜肴新鮮嫩滑、味道綿長,入口時滿嘴溢香,甘甜的汁液撩動味蕾,舌尖似要跳舞一般。
“絲瓜是放了糖的吧?”我問老婆。
“沒有放糖啊。”她一邊回應一邊夾了一筷子絲瓜送到了嘴里,“嗯,真的蠻甜。”
不怕您笑話,我吃遍大江南北,還真沒有吃到過如此美味的絲瓜。天外有天,菜外有菜。興許是自己的汗水滲透在里面吧,自家菜園的菜就是不一樣,我吃得特別香甜。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除了自家食用外,富余的綠色蔬菜,我們還經常送給親朋好友和左鄰右舍分享,吃了都說好。可惜菜園太小,供不應求,滿足不了大家。
胃口大開,就守不住飲食八分飽的底線了,近期明顯感覺人長胖了。上秤一稱,體重增加了。老婆說:“我也是,胖了。”
有了小菜園,收獲了綠色有機蔬菜,有了餐桌上的美味、舌尖上的享受;欣賞到了微型田園景色,增加了生活的樂趣。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
有了小菜園,便有了東晉時期的詩人陶淵明《歸園田居》式的田園情趣和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