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情

荊德軍

不知不覺又到了吃苦菜（婆婆丁）的季節，面對早市上一袋袋綠茵茵、嫩生生的苦菜，我情不自禁地進入了美好的回憶中……

外孫期中考試結束之后，回到我的小城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老友的電話，她告訴我：知道我陪讀結束后要返回老家，于是在苦菜剛冒尖的時候就開始走樹林、穿地埂為我挖了好多并放在冰箱里儲存起來，知道我昨天回來后，她立馬給我送菜，正在途中，想讓我回家后第一口就吃到闊別已久的家鄉野味……

說起家鄉的苦菜，一直是人們餐桌上最受歡迎的一道養生菜，生活在松嫩平原的人們都知道，由于當地氣候寒冷農民翻地、播種的時間都較晚，當南方已經是郁郁蔥蔥的時候這里還是天凝地閉，尤其是我的家鄉—林甸，地處松嫩平原的東北端，每年的五一前后地里冒出來的不是莊稼而是嫩綠的苦菜。此時的人們便會起個大早去地里挖苦菜，苦菜挖回來后，人們先把夾在里面的雜草挑揀出去，然后洗干凈下鍋焯一會兒，之后撈在涼水里浸泡，等不燙手就撈起來把菜里的水分瀝干，然后，切碎放盆里，加鹽、味精、蒜末、醋……整個調制過程與調制別的涼菜大同小異，但有一點必須注意，那就是在加食用油時必須是正宗胡麻油，這樣拌起來的苦菜不僅味道獨特而且色澤亮麗，尤其是當吃葷腥吃得膩味時來上一口涼拌苦菜，那個感覺是用文字無法表達的，如果里面再加點兒熟土豆泥或者雞蛋泥吃起來更是另有一番滋味！

朋友送的苦菜，讓我在炎熱的夏季仍然能品到家鄉的美味，這份友誼純真而甜美，真的讓我感激涕零……如今，嘴里吃著苦菜，心里溢出的卻是濃濃的友情！

一樣的苦菜包含的是兩樣情，如果說朋友給我送來的苦菜里透出的是純真的友情，那么妻妹那幾年為我送來新挖的苦菜里孕育的則是濃濃的親情。

我的妻妹在鄉下教學，每年的早春三月，妻妹所在的鄉下學校附近田地里、溝壑旁、校園四周林地里都會生生冒出一點點綠芽，在荒草下，那一抹新綠格外顯眼，妻妹就是利用休息時候走進田野，一點點地挖了很多，下班后送到商店。

雖說她是我老婆的妹妹，可在我心里一直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妹。她生性柔弱、善良，上初中時，也是我的學生，在上學時學習非常好，初中畢業后，由于一些原因，沒有念高中，而是考了民辦教師。每年吃著妻妹送來的苦菜，心里暖暖的，一種幸福感在心中升騰……

今年春節，我們幾家人在一起聚會時，又想起了妻妹那幾年送的苦菜，酒桌上閑聊起來，妻妹說，她現在還經常夢到上學、夢到考試……可見她對讀書、對知識是多么渴求。她言語不多但腦子靈活，自己的親人們家里有個大事小情的，總是張羅在前頭，尤其是去年，我和愛人在三亞旅居生活，她和妹夫張羅著把一大家子的孩子聚到一起，我們看后，很是欣慰……望著眼前嫩綠的苦菜我真想不出在不踩壞幼苗、苦菜葉子又那么小的情況下她是怎樣一棵棵地為我而挖的，面對眼前調制好的苦菜，我真舍不得動筷子，默默地望著那嫩綠的夾著雞蛋醬的苦菜，心里充滿了溫暖與感激！

從小到大我一直喜歡吃苦菜，不僅是因為能從苦菜里品出家常菜所沒有的獨特味道，而且挖苦菜的過程有著很大的享受樂趣。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苦菜一度成為每個家庭的主要食品，所以，每當孩子們放學后便會挎著籃子、拿著鏟子結伴而行，那時的土地因為是集體的，因此不讓人隨便進去踩踏，于是機靈的孩子們來了個游擊戰：有放哨的，有找苦菜的，有蹲下來挖的……俗話說得好，“團結就是勝利”，大家在精誠的合作下每次都能成功，滿載而歸。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都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但挖苦菜的習俗并沒有被丟棄。每年到了苦菜成熟的季節，仍有不少的人或騎車，或開車，或步行去挖苦菜。特別是這兩年在大慶陪讀，每到春季，我和愛人都會到黎明河邊、黎明湖畔的林地里、草坪里尋找苦菜，曾記得，愛人蹲在那里努力地一點點尋找、一棵棵地挖，我在幫愛人的同時也不忘乘機開小差：一會兒看看樹葉，一會兒看看小草，一會兒看看飛翔的海鷗，一會兒又望望天空，心中充滿了無限的遐想……

美好的回憶總能讓人身心愉快，吃過苦菜的人一定還想吃，沒有吃過的一定要找機會來品嘗一下，如果正趕上苦菜成熟的季節，那么您還會親自體驗到挖苦菜、做苦菜、吃苦菜的全過程，參與其中并能獲得無盡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