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家鄉

姚婉露

微風習習，在不經意間，秋天的腳步就已走近，還沒來得及感受夏的熱情，就被秋風擁抱，還沒來得及和夏天告別，就被秋天迎接。傍晚時分，獨自一人走在沿海的跑道上，閉上眼睛搜索著秋的味道，而慵懶的心情總是讓思緒飛往遙遠的家鄉，記憶中家鄉的秋開始一點點浮上來，清晰起來。

家鄉，現在應該是收割的季節了吧！那一望無際的黃豆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黃金黃的光，一陣陣風吹過來，聽到黃豆在豆莢里唱著歌，動聽極了。坐在田野中央，躺在田間仰著頭，望著天。在這秋高氣爽的時節，收割機轟隆轟隆地工作著，把這一年辛勤勞動的成果收割裝袋。那一粒粒豐收的果實似乎在告訴著人們，一年的辛苦沒有白費。

兒時的我總是不懂父母的辛苦，調皮地把豆梗扔得到處都是，然后躺在田埂上發呆，不理會父母的叫喊。這時，母親就會很生氣地大喊：“回家吃飯嘍。”等到我跳出來，母親就抓住我，說：“讓你在這里偷懶。”然后，假裝要打我的樣子。我立刻邊跑邊叫：“爸，媽媽要打我。”哥哥就站在旁邊笑著不說話。

家鄉，現在應該是孩子的天堂了吧！因為放暑假，大孩子和小孩子們肆意地奔跑在田間、小路、草堤。那個時候我最喜歡跟著我哥，看著他去打鳥，看著他下河去摸魚、抓蝦，看著他放牛……就是這樣奔跑一天，就算什么也沒有抓到，也很開心。

許多年以后想起來，我們那個時候打鳥、摸魚、抓蝦似乎都像一個一個的符號，在提醒著我，童年的那些時光正像記憶的碎片重合組裝。最喜歡在江邊踩著細沙，吹著風。靠近江邊的沙，如果一直用腳踩著，就會多出一圈一圈的水痕。然后，踩著踩著就有水漫過腳趾，漫過腳丫，漫過腳踝，最后要使勁兒才能把兩只腳拔出來，一不小心還會摔個四腳朝天，引來周圍一片大笑。沿著河邊有很多的貝殼，我們總是三五成群地在沙灘上撿貝殼，然后比誰撿的貝殼最多，誰撿的貝殼最漂亮……

家鄉，現在該是瓜果成熟的季節了吧！梨、棗、柑橘、甘蔗、柿子、香瓜……每次干完農活兒，父親總是在田間順手摘幾個香瓜回來，到家便吆喝：“又甜又大的香瓜，誰要吃香瓜？”我和哥哥便會飛奔過來，圍在桌前等待著父親親手切開，香瓜香甜的氣息，填滿了整個秋天的回憶。

家鄉，該是月兒分外明、星兒分外亮的季節了吧！每到中秋節的那一天，父母便早早起來，煮大蒜、煮雞蛋、包粽子。兒時的我們總是被早早叫醒，幫忙添柴火，洗大蒜和粽葉。只有準備好這些，父母才覺得像是在過節。到了晚上，皎潔如水的月光傾瀉一地，父母便拿出準備好的月餅、粽子、雞蛋、大蒜擺滿桌，在屋頂賞月。聽著父母講著過去的故事，抬頭望著月亮，時間就悄悄地帶走了我們的憂愁，只留下溫柔的月光籠罩著我們……

轉眼離家已有十年，自從畢業以后，就開始了在外漂泊的日子。來來往往，總在夢中出現那個鏡頭，我挎著個小竹筐跟在父親的后面摘野菜，路邊的野花綻放得甚是美麗，一陣陣清香撲面而來，偶爾有蝴蝶飛過來，我就大聲地叫道：“爸爸，有蝴蝶！”這個時候，父親不管正在做什么，都會丟下手中的活兒跑過來，脫掉他的白色襯衣，在空中畫一個美麗的弧線，然后孩子氣地回答說：“抓到了！”笑聲在田間回蕩，久久不肯散去。多年以后，我依然記得，并不是因為野菜的味道有多美，或者是蝴蝶有多么漂亮，而是因為和父親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像是定格在了記憶里，揮之不去。

“出門未免流年嘆，又見湖邊木葉飛。”小時候，父母教育我們要認真讀書，好好做人，要爭取找到一份好的工作，絕對不能步他們的后塵。曾記得，父親扛著兩百斤的糧食上下樓梯，是那樣強壯穩健。如今的父母，早已兩鬢斑白，身體也大不如前。現實總是太多無奈，太多羈絆，留在記憶中的那個秋，會不會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模糊，慢慢變淡……

總想著怎樣能守護家鄉的秋，用筆，用畫，還是用文字？我想，應該是用心吧！把它們刻在心里，永遠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