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尋常的好味

如果有一天你路過這里，一定要去尋找這些美味，它們就藏在達斡爾人尋常的日子里。

有一些尋常的好味總是秘密地藏在日常生活里。2022年8月中旬去內蒙古莫旗（內蒙古自治區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在南方處在高溫蒸煮狀態的時候，從哈爾濱去往莫旗，一路天高氣爽，惠風習習，心中亦是清涼。在莫旗表妹家小住的幾日，每天的早餐簡單美好，似乎比中餐和晚餐還要舒服。

奶茶是少不了的，去飯店吃飯，奶茶用一只臉盆大的銅盆端上來，銅盆底下點著酒精爐，上面的奶茶咕嘟咕嘟冒泡。讓人想起電影《哭泣的駱駝》——母親站在蒙古包中央的爐前，一口大大的白鐵鍋里煮著沸騰的牛奶，母親手起勺落，再用勺子把奶茶高高揚起，揚出美麗的弧線，那就是打奶茶。奶茶需要“打”，“打”的作用與拉茶的作用相同，奶茶打得好，喝起來更加細膩絲滑，紅茶、牛奶與用奶油炒過的炒米結合得更綿密。奶茶可甜可咸，多數奶茶是咸的，喜歡甜的往咸奶茶里加糖，還有加奶皮、奶酪、牛肉干的。像廣東人飯前喝湯一樣，達斡爾族人飯前先喝一碗奶茶，有了這碗奶茶墊底，再吃其他的才順嘴順胃。

在莫旗的早餐中，奶茶相當于其他地方的牛奶、咖啡、豆漿、米粥等等，只是現在早起打奶茶的人家少而又少了，多數人用加工好的袋裝奶茶粉，開水沖泡。主食仍然是餅類，另配牛肉干、奶酪、奶皮子、小咸菜。

另一款莫旗網紅奶茶是南瓜奶茶。什么品種的南瓜都可以，以淀粉含量高的南瓜為好。洗凈、去瓤、去皮，切薄片。先燒一鍋開水，放入紅茶包，煮五分鐘左右，撈出茶包，加牛奶，牛奶與水比例沒有那么嚴格，大約1∶5。煮開后關火，蓋上蓋子燜著。另外取一只廣口深鍋，熱鍋放一塊黃油，把炒米放入炒香（此時也可以加牛肉干、奶酪等），加先前煮好的奶茶，放少許鹽，再把南瓜片放入，大火煮開，轉中小火，用湯勺揚打奶茶，南瓜片隨著打、揚會變成碎塊，不要緊，打得越是細碎軟爛，奶茶越是好喝。打奶茶的次數也不怎么嚴格，二三十下或四五十下都行。南瓜奶茶也是甜咸皆可，南瓜奶茶香濃、黏稠，茶香、奶香、南瓜香、炒米香水乳交融，早晨多做一些，一整天的飲料就有了。上班的人用保溫杯帶一杯，任誰看著都難免眼饞。

柳蒿芽蕓豆排骨湯是莫旗名菜。香濃柔媚，不論是解饞還是飽腹都是一道難得的好湯菜。柳蒿芽來自春天的采摘，柳蒿芽剛長出來五六片葉子的時候摘上面三四片葉子的芽尖，用開水焯過，攥成團，放冰箱里冷凍，這一年的柳蒿芽都指望著這個時候的收藏呢。除了當季吃柳蒿芽，別的季節要靠冷凍的芽團子。大蕓豆用高壓鍋煮熟，也在冰箱里凍著。豬排骨、脊骨都行，冷水下鍋，加姜片去腥，待水開了撇出浮沫，撈出排骨，也凍上。如果要做柳蒿芽蕓豆排骨湯，提前把以上食材拿出來室溫緩凍。

熱鍋起油，蔥姜爆香，把排骨放入，大火炒至表面焦黃，把柳蒿芽、煮好的大蕓豆以及水一起放入鍋中，水要沒過骨頭甚至更多一些，因為是湯菜，不怕水多。大火燒開，中小火慢燉至排骨熟透，加鹽，大火再收一下就好了。因為食材都是提前做好的，即使早晨做這個湯菜也不麻煩。買的蘇子餅微波爐轉一分鐘也好了。柳蒿芽蕓豆排骨湯配酥脆外皮暄軟內瓤的蘇子餅是至美搭配。柳蒿芽把胃口打開，蕓豆的加入使湯變得黏糊濃稠，排骨肉香內斂，再咬一口餅子，頓感這是開啟美好一天的鑰匙。

我問表妹，我做的柳蒿芽為什么有苦味？表妹說，一是柳蒿芽要嫩，老了就有苦味;二是開水焯過后一定要過冷水，冷凍的柳蒿芽就沒這個問題。我說，是誰想起來把這三種東西燉在一起的呢？了不起！

如果有一天你路過這里，一定要去尋找這些美味，它們就藏在達斡爾族人尋常的日子里。

繪制/姜米粒編輯/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