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鯨飛飛偵探事務所

胡曉霞

五

“麥克斯小姐，您自那兒之后就不斷地遇到煩心事，是嗎？”小五理解地問道，“但我希望您能了解一個知識——心理學上的費斯汀格法則。費斯汀格法則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所說的運氣有10%是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組成的，而另外的90%則是由自己對所發生的事情如何反應所決定的。換句話說，您根本不必在意理查德說什么。就比如我吧，我雖然戴著這個星座護身符，但我也只是相信運勢好的部分，運勢壞的部分我就當它統統沒說準！”

“可是我上一周的確遭遇了很多煩心事……”麥克斯小姐說著嘆了口氣，“比如約好的采訪對象突然不愿意接受采訪了，喝海藻汁都能灑在自己身上，被遷移的魚群撞飛等。理查德還在信上寫著：麥克斯小姐，聽說您將啟程去深海進行采訪，大海深處很適合反省自己喲，那么請不要忘記你曾做過的某些壞事，也不要低估你內心的陰暗，你的雙手將沾滿鮮血，你的人生將跌落谷底。”麥克斯小姐說完，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麥克斯小姐！麥克斯小姐！”飛飛探長溫柔的聲音把麥克斯小姐拉回了現實。“我在想我到底干過什么壞事——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可以保證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海洋居民的壞事，不過說到內心的陰暗，我的確無法做到問心無愧……”

“我……我一直很嫉妒電鰻莎莎小姐的才華。”麥克斯小姐說著嘆了口氣，“莎莎小姐的才華仿佛是與生俱來的，看起來完全不用像我這樣拼命努力。在我做清潔工的時候，每次看到莎莎小姐做專訪，我都在幻想我要是它就好了，甚至心里會有一個聲音說，要是它像我這么倒霉就好了，要是它倒霉的時候我能頂替它就好了。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我雖然被評為了‘海洋傳奇，但我深知我是永遠無法超越莎莎小姐的。而且最關鍵的是莎莎小姐總是真心待我，我的每一次進步它都為我高興。明明莎莎小姐那么好，可是最近幾天我卻總做噩夢，甚至……甚至在噩夢里殺了莎莎小姐。不，不，不是噩夢，我真的在夢游！昨天晚上，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刺穿了賓館的貝殼門……我擔心，擔心下一次刺穿的就不是門了。

“所以，飛飛探長、小五，我想請你們幫幫我，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可能不久就要變成兇手了！”

“對不起，我想也許我更應該找心理醫生看看。”麥克斯小姐猶豫了一下，“又或許我應該再和理查德談談，讓它降低金額，要不然它會一分錢都拿不到。如果它還是不同意，我想也只有報警了。”

六

麥克斯小姐說完，大家都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是的，這個事件沒有兇手，至少目前還沒有，也沒有驚心動魄的陰謀和詭計。一切都和“命運”有關，那么飛飛探長和小五又能幫上什么忙呢？

半天過后，飛飛探長打破了寧靜——

“麥克斯小姐，在您講述的過程中，我有了一個初步的推測。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再確認一些事情，您攜帶星座護身符和信了嗎？”

“最近這兩周的我沒帶，但是我帶了以前的，”麥克斯小姐解釋道，“因為……因為這兩周的運勢都不好，我怕帶在身上晦氣。而以前的……以前的曾給了我很大的信心……”

麥克斯小姐拿出以前的星座護身符和信，信的樣子和一般的明信片沒什么不同，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也勉強可以辨認。

“您之前有夢游癥嗎？夢游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飛飛探長若有所思地問道。

“之前應該沒有吧，不過我也不確定，我能發覺的夢游是從到深海的第一天開始的。自從收到新的星座護身符和信后，我就覺得全身都不對勁，而且我很確定除了心里不舒服之外，我的身體也變得很難受。”

“我想……我可能找到答案了。”

七

“我不得不說理查德的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占星者。它不僅會察言觀色，而且信息搜集能力也很強，甚至精通統計學和心理學。

“一般占星者會說一些模棱兩可且適用于所有人的話。比如你內心善良但有些怯懦，你表面活潑開朗但內心仍會有時感到孤獨等。但理查德聰明的地方在于它在此基礎上還使用了一個詭計。

“我們知道，海洋居民對理查德的評價非常兩極化。一部分說它的占星術準得難以置信，另一部分說它就是個江湖騙子。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麥克斯小姐，您在講述的時候，我有了一個基本推測——理查德所說的星座護身符項目，很可能是在做一個概率實驗。”

“概率實驗？！”小五和麥克斯小姐同時驚呼。

“舉個例子，假設本周我將預言巨蟹座的運勢，那么我會準備兩個版本，一個是運勢好的，一個是運勢壞的。如果有10個巨蟹座居民在我這兒留下了地址，那么我會隨機劃分，給5個巨蟹座居民發運勢好的，給另外5個發運勢壞的。接下來一旦我收到誰的付款，它就進入了我下周的名單。當然，我也只打算把第一周的運勢說得比較詳細，后面幾周的話就可以更模糊一點兒，因為僅靠概率的話，我也無法維持利益最大化。而且從最后的星座護身符可知，理查德是知道您要出差到深海，那么我有理由認為它會重點關注一些顧客，甚至可能掌握了這些顧客的私密信息。

“以上就是我推測理查德占星如此‘準確的原因。就算其中幾周它說得不夠準確，但模糊的字句也能引發大家的聯想和猜測。接下來就是小五之前說過的費斯汀格法則了，在您收到星座護身符和信之后其實就相當于接受了理查德的心理暗示，這時，您心里就已經預設了自己運氣可能會不好的情況，那么您所遭遇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為運氣不好的證明。

“至于您說的夢游和一些不好的念頭，我一開始以為理查德會在星座護身符上加點兒‘料，不過我檢查了一下您攜帶的星座護身符，發現它是一個圓環，這就證明在星座護身符上下毒且保證中毒效果還是比較困難的。所以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也許您回到淺海就好了。我之所以如此判定，是因為夢游發生的時間和您來深海的時間相重合。我曾在一篇醫學論文中看到人類在潛水的時候，海水的壓強會導致海水里的氮氣停留在身體里形成‘氮醉現象，從而出現幻覺。您雖然不是哺乳動物，也沒有肺組織，但您應該沒有在深海待過這么久吧，那么我猜測您的夢游癥狀很有可能和居住環境有關系。

“最后，關于理查德，我想您還是報警吧，因為它犯下的罪行不僅有詐騙，還有勒索！”

后記

“探長，你在給麥克斯小姐寫回信嗎？我聽說理查德已經被警方抓起來了。”

“是啊。”

“我看看寫的是什么！”小五說著一把扯過海草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