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科學家一樣思考

萬維鋼

“科學”可能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厲害的詞。如果說一個東西不科學，那就是宣判了它不行。反之，則說明它代表一定級別的認識水平。如果有問題，我們就想要一個科學的答案。

19世紀法國哲學家奧古斯特·孔德提出：科學是一套“方法”。中國有一句古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第一個人只告訴你什么是什么，第二個人卻告訴你如何獲得知識，你就應該聽第二個人的。

很多人對于“科學方法是什么”的認識就到此為止了，但其實這套方法并不足以讓人相信科學。比如你聽說了牛頓力學，就在家里拋小球做實驗，發現牛頓的重力加速度理論是對的。你能說你驗證了牛頓力學嗎？你只能說在你家、在實驗體是小球的情況下，牛頓力學是對的。那在別的地方用別的東西呢？你敢說登陸器在火星上的運動也符合牛頓力學嗎？還有在太陽系以外呢？就算你做的所有實驗結果都符合牛頓力學，也只能說你的結果支持牛頓力學，而不能說你驗證了牛頓力學。

這個道理如同就算你看到的所有天鵝都是白色的，你也無法排除黑天鵝存在的可能性。這就是“歸納法”的局限性。思考需要事實，可是你永遠都無法驗證全部事實。事實可以誤導，科學理論也不可能是絕對客觀的。對真實世界來說，沒有任何方法能判定一個理論一定是對的。

相信科學不是盲目信任。我們不但要知道科學的結論，更要理解科學家的解題思路?？茖W研究中有兩種最常用的方法：演繹法和歸納法。

演繹法，是指運用一個現成的理論，通過邏輯推導，形成判斷。做數學題就是在運用演繹法：從已知的定理和公理出發，經過若干的推導和計算，得出一個結果。我們平常說的“講理”，本質上就是演繹法。我們學習科學知識、掌握各種理論，都是為了用演繹法。演繹法的要點是你不能光記住幾個別人說的結論，也要掌握一些理論，自己能在各種場合舉一反三、活學活用。

歸納法，則是在沒有理論的情況下，從一些事實出發，自己總結出一個理論，也就是從案例中發現規律。我們平常說要“有洞見”，要“積累經驗”，要“潛移默化地訓練一種感覺”，這些都是歸納法。簡單地說，演繹法是從了解理論到對事實的判斷，歸納法是從觀察事實到總結理論。

這兩種方法都有弱點。使用演繹法可能會高估理論的適用范圍，做出一廂情愿的推導;使用歸納法可能會因為不完全的事實得出片面的規律，容易發生“黑天鵝事件”?？茖W思考應該兩種方法一起用：歸納法能幫助演繹法做事實驗證，演繹法能幫助歸納法尋找規律的發生機制。

在今天這個信息時代，人們最容易犯的錯誤是沒有掌握關鍵信息。對科學思考者來說，高水平信息能幫助人做出正確判斷。最高級的信息是“當前的科學理解”。有些爭議話題，涉及科學知識的，得去查一查最新的論文才知道，你還可以查閱政府和學術機構的官方網站。此外是看主流媒體。對于社會熱點問題，主流媒體通常會及時進行分析報道。再者，你還可以在一些開放式的網絡社區進行查詢。

（陳亮摘自2021年11月26日《新華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