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皮 歸園田居

王猛

執教中國隊時的里皮

2019年11月16日，里皮回到意大利。此時，距離他宣布從中國隊主教練的位置上辭職才過去了兩天，卻是歸心似箭。

時年71歲的里皮在中國已經待了8年。此前，很多跡象顯示了他告老還鄉的念頭。在卡塔爾世界杯預選賽輸給敘利亞之后，里皮辭職，留下了一段名言：“如果我們的表現是沒有魄力，沒有拼勁，沒有勇氣，沒有個性，畏手畏腳，不能連續傳球，不能發起一次成功運轉，沒有重量級的球員提供支持，那么這意味著教練的工作沒有做好，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拜托請如實翻譯我的話，如果我代表的是這樣一支球隊，那我可不想搶錢，我掙的是非常多的錢。今晚我在這宣布辭職，決定不會撤回。”

除了對球隊的失望和無能為力，思鄉也是他選擇中途離開的重要原因。如果不是受到高度重視，里皮不會第二次接過中國隊的教鞭。對這位曾為中國足球做出過貢獻、在亞洲足壇留下過功績的教練來說，分手本可以更體面一點。

回歸平靜生活

回到意大利，里皮如他在執教中國時所說，再也沒有做過一天教練。2020年，他在接受《米蘭體育報》采訪中宣布從教練位置上退休。這期間曾傳出過意大利國家隊和尤文圖斯俱樂部邀請他擔任技術主管之職，但里皮予以否認：“我從沒有接到過電話，即使接到，我也會拒絕。”

如今，里皮在海邊小城維亞萊喬的老家安靜地生活，那里本就是個度假勝地，遠離塵囂和紛擾，咖啡和海風是基調。“銀狐”的名號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形容現在的里皮時，睿智或許比狡猾更加貼切。他的一頭銀發不再顯得突兀，非常符合74歲的年齡。

筆者曾視頻采訪過里皮。他描述了疫情初期的生活：“我最近兩個半月過得比較艱苦，因為封鎖隔離，出不了家門。就像中國武漢地區最初經歷的那樣，雖然很困難，但這是必要的，因為疫情來勢很猛。這段時間最大的犧牲是和家人的遠離，我的兒子在米蘭，女兒在羅馬，已經三個月沒能相見。我最想做的是見我的家人。”

與其他意大利人相比，里皮很了解中國的形勢和政策。他很感激在中國的8年時光，想念那里的朋友，也想回去看看。他說：“中國人都對我很好，不只是俱樂部和國家隊的人。他們都想跟我打招呼，渴望和我交流，這讓我感到非常開心。我等不及去中國問候老朋友，看看比賽，度過一段時間。”

絕不推卸責任

對于中國國家隊，對于犯過的錯誤，里皮不喜歡舊事重提，并且非常堅持。2019亞洲杯上，中國對伊朗，后防線的致命失誤讓對手輕松進球，以隊長馮瀟霆為首的中國隊球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筆者問起那場比賽，里皮表現得有點生氣，但沒有將責任推給球員們。他說：“不要再提了，這是所有人的失誤。最大的失誤還是指揮，是帶隊人的責任。如果不能在15天里找到合適的方法，意味著很難過關。”

小艇配雪茄，里皮現身海島度假。

里皮在中國遭遇過很多質疑甚至詆毀，“甩鍋”給球員曾引起很大爭議。事后證明，那是翻譯的嚴重失誤所致，里皮的原話是“拋開個人責任不談”，被翻譯成了“他們一點個人責任感和榮譽感都談不上”，實在冤枉。不過，這樣的論調符合輿論的需求，即便是謬譯，仍得到了很多人支持。

這種現象在里皮離開中國之后愈演愈烈。里皮曾夸贊中國人的執行力和決心：“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年，認識的是一群總是渴望進步的人。一起經過很多后，我發現他們都很有決心。”但這番話之后被憑空加上了一句“除了足球以外，執行力是很驚人的”。這樣的篡改很有市場，被很多人信以為真。

里皮對這種謠言不感興趣。他整個教練生涯沒少受過非議，最引以為豪的是在中國留下了自己的印記。他說：“我當時有再出山的愿望，想要重新經歷這段旅程，回報大家的信任。對國家隊來說，一名教練不能光想著留下勝利，而是要留下一個體系，比如青訓體系的發展。”

里皮說：“2012年剛到中國時，各家俱樂部的青訓梯隊建設不完整，很多都只有二線隊。我向足協反映，所有球隊都要發展青訓。執教中國隊后，每支中超俱樂部都擁有了青年隊，整個國家的青訓水平提升了很多。第二次執教中國隊時，我很高興留下了一份60到70人的18-20歲球員名單，他們代表國家隊的未來。這才是一名國家隊教練應該做的。”

想家的人

在中國執教期間，里皮幫助廣州恒大獲得了亞冠聯賽冠軍，是迄今僅有的獲得過歐洲和亞洲最高級別俱樂部賽事冠軍的教練，在中國的執教經歷不可復制。意大利記者圖里尼這樣評價里皮在中國的執教：“在意大利足球歷史上，只有三位教練贏得過世界杯：波佐、貝爾佐特和里皮。2006年的壯舉是里皮執教生涯的頂峰，但長盛不衰在意大利是很難的。我相信，他已經把自己的足球理念和文化傳遞到了中國。這是個強大的國家，未來會在足球上變得更為強大。”

《米蘭體育報》記者利卡里是里皮的好友，他說：“對里皮在中國的經歷不能要求更多，他的辭職不可避免。他不想離開家人太久，離開中國時是71歲，也不年輕了。引起爭議的是他的高薪，但最后也主動放棄了。他辭職的決定非常偶然，但不可更改。過去在尤文圖斯和意大利國家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不熟悉他的人可能覺得奇怪，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最后，他選擇了離開，離開針對他的各種非議和指控，當然這些非議都不是真的。”

里皮對中國足球仍有著美好的愿望：“我想看一屆有中國隊參加的世界杯，希望未來能夠實現。”

責編 王敬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