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結構經濟學視閾泉州制造業轉型升級研究

基金項目：福建省教育廳中青年教師教育科研項目（社科類），項目編號：JAS19515

摘 要：本文以新結構經濟學為理論基礎，以要素稟賦結構為分析出發點，采用案例分析的方法，選擇泉州制造業占比最大的紡織服裝業和建材家具業，分析泉州制造業轉型升級中要素稟賦結構及其變遷。對泉州制造業轉型升級進行增長甄別和約束甄別，同時融合有效市場、有為政府、有自生能力企業，提出制造業轉型化升級的建議。

關鍵詞：新結構經濟學;制造業;產業升級;泉州

泉州是福建省最核心的制造業基地，該地區制造業智能化升級所面臨的要素稟賦結構的變遷在福建省甚至全國都具有代表性。作為目前福建省唯一的“中國制造2025”試點示范地區，泉州是最早實施“數控一代”和“智能一代”工程的城市。將泉州作為經典案例，研究有為政府在增長甄別和約束甄別的基礎上，改善軟硬件基礎設施的政策，及其對制造業智能化升級路徑的影響具備很強的理論和現實意義。不僅如此，目前福建省是海上絲綢之路核心區域，泉州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擁有多區疊加的對外開放政策優勢。無論是基于吸引全球更多高級要素參與到制造業體系中來，或是企業邁出全球化的腳步，都將成為制造業實現與全球價值鏈高位嫁接研究的有益補充。因此，在“中國制造2025”以及“一帶一路”共贏戰略實施的背景下，研究泉州制造業轉型升級尤為必要。

一、文獻綜述

1.新結構經濟學及其在產業升級研究中應用

新結構經濟學的雛形之作是林毅夫教授1994年出版的《中國的奇跡：發展戰略與經濟改革》。2009年林毅夫教授結合《經濟發展與轉型：思潮、戰略和自生能力》，分析“二戰”以后發展經濟學成為一門學科以來的理論進展和發展中國家發展與轉型的成敗經驗，提出以“新機構經濟學”。新結構經濟學認為經濟體在一定時期內的要素稟賦結構是給定的，產業結構內生于要素稟賦結構，強調經濟發展是一個產業、技術、基礎設施、制度結構不斷變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既要有“有效的市場”也要有“有為的政府”（林毅夫，2012）。付才輝（2017）在五類產業模型的基礎上運用新結構經濟學的基本原理構建了一個更加精細化和可操作性的“地區—產業—企業—政府”多級嵌套的轉型升級診斷模型。目前該理論以及相關工具已經運用于國家和地區經濟結構升級以及行業結構升級甚至企業轉型升級研究中。王勇等（2021）新結構經濟學強調稟賦驅動的結構轉型與產業升級，最優的產業結構內生決定于要素稟賦結構，要素稟賦結構的升級會推動產業結構的升級。付才輝（2021）從企業視角研究產業升級，企業應該關注自身的資源稟賦結構，并使其與企業的價值鏈結構相匹配，才能基于企業的自生能力實現產業升級。

2.泉州制造業升級研究

楊樹青等（2014）通過對泉州五大傳統產業的企業調研收集數據構建結構方程，認為泉州制造業升級的影響因素包括企業、政府、社會組織三方面。李春鵬等（2016）以“中國制造2025”為背景，從產業規模化、行業先進性、產業外向度三個方面對泉州制造業的先進性進行評價，認為強大的物質基礎和產業基礎為泉州制造業的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并提出加快泉州制造業先進行業發展的建議。呂振奎（2017）認為泉州應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制造業競爭力，探索發展中國先進制造業的泉州模式。顏秀金（2017）認為泉州市制造業技術創新能力綜合得分呈逐年上升趨勢，并且技術創新能力綜合得分與制造業增加值之間呈現明顯的正相關關系。吳玉珊（2018）構建泉州制造業競爭力評價指標體系，研究發現泉州傳統支柱產業競爭力較好，相比之下新興產業競爭力排名居后。鄭志強（2019）采用多案例研究方法，選取泉州三個有代表性的裝備制造業企業，研究泉州裝備制造業轉型升級面臨的困境并提出相應對策。王焰等（2020）以科技創新是先進制造業基地建設的關鍵因素為基礎，提出加快泉州科技創新促進先進制造業發展的路徑。楊敏（2020）采用因子分析法，選取泉州制造業產業中的十大產業進行研究，認為泉州制造業整體發展水平還有待提高，除鞋服等傳統產業發展較為穩定以外其他產業特別是新興產業發展整體不太理想。

3.文獻評述與研究意義

關于泉州制造業升級的研究，主要分為兩類，一類以分析產業現狀為主，采用各種評價方法，對泉州制造業整體發展水平和各個行業的發展情況進行分析。另一類，研究某個要素比如技術對泉州制造業發展影響，或者研究泉州制造業的某個分類行業如裝備制造業。現有研究主要以產業現狀論產業升級，尚未深入決定產業升級的核心本質問題即要素稟賦。本文以新結構經濟學為理論基礎，以企業案例研究為主要方法，探索實現稟賦結構驅動的制造業結構轉型升級。

二、多案例研究方法以及泉州企業樣本的選擇

案例研究是一種重要的實證研究方法，在管理學和社會學領域被廣泛采用。多案例研究是指以多個案例作為研究對象進行研究。這種方法遵循可復制的邏輯原則，通過多個案例研究結果的反復比較，能更好、更全面地反映案例背景的不同方面。

1.泉州制造業發展概況

根據泉州市統計年鑒（2021），制造業規模以上企業總產值為從2016年12336億元增長至2019年18251億元，新冠疫情暴發之前，年平均增長率達到7.6%，2020年增長率達到3%。2019年泉州規模以上制造業總產值排名第一的行業是紡織鞋服，占比高達31.6%，其次是建材家居占比23.2%，再次是石油化工占比16.3%，最后是機械裝備占比11.7%。因此，選擇泉州制造業占比最大的服裝鞋服業與建材家居業作為本文的主要研究對象。

2.樣本的選擇

為了保證信度和效度，選取泉州制造業產業集群內的7家企業，其中4家屬于建材家居產業，3家屬于紡織鞋服產業的拉鏈企業。原因如下：

（1） 泉州四大傳統支柱產業：紡織鞋服、建材家居、石油化工、機械裝備。旨在研究泉州傳統行業，建材家居和紡織鞋服是代表。

（2） 拉鏈作為服裝行業的輔料，屬于服裝行業的上游，整個行業大部分的信息會反映到上游。

（3） 調研需要有全面的信息，所以挑選了大、中、小三種類型的企業以及泉州地區特有的家族型企業，來研究其如何應對產業轉型升級的壓力及應對手段。

3.數據的采集

案例研究數據分為一手資料采集和二手資料采集兩部分。一手資料包括對7家傳統企業進行實地考察，參觀樣品展覽、工廠，訪談企業當事人或傾聽企業當事人演講、錄音等方式，如下表所示，主要關注7家傳統企業的轉型升級和戰略趨勢。出于對訪談/座談對象隱私的考慮，所涉及公司名稱用代號表示;姓名用字母代替。一手資料收集受到空間、時間經費等多方面的限制，因此二手資料尤為重要。關注的二手資料包括（1） 在企業發表過的全部有關企業的全部文章，以及行業或專題材料中選取的文章（2） 公司年度報表（3） 行業協會發表的相關刊物。

三、企業案例分析總結

1.泉州制造業要素稟賦結構及其變遷

新結構經濟學認為，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根本是勞動生產率的提高，而勞動生產率的提升需要進行產業升級，而產業升級就是要讓企業由資本勞動比低的階段向資本勞動比高的階段方向發展。林毅夫教授研究發現，產業升級要符合要素稟賦及稟賦結構所決定的比較優勢，才能利于產業升級速度的提升。因此調研泉州地區的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中發現主要有以下幾個要素稟賦的條件：原材料、勞動力、能源與環境。

（1） 原材料

國際市場原油價格上漲，致使國內的石油提煉物、化工等基礎生產資料產品價格高居不下，且帶動化工產品出廠價在高位運行基礎上連續上漲，成為工業品出廠上漲的主要推動力。另外，國內市場的投資需求增長，帶動有色金屬價格上漲。在泉州的陶瓷業和紡織鞋服業主要原料也受到石油價格波動的影響，鋅、銅、鋁、鐵、樹脂等制造原材料都有所增長，例如銅價從2020年44230元/噸漲至2022年5月72780元/噸。作為陶瓷行業的主要原材料：高嶺土，近年來產量不穩定，價格也從最低900元/噸上漲至1200元/噸。泉州附近的優質高嶺土逐漸匱乏，企業需從外地購入，上述原因都大大增加了企業生產成本。

（2） 勞動力

經泉州統計局統計分析，泉州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7年33256元/年增長至2021年44331元/年，年均平均增長超過7%，泉州市城鎮非私營單位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每年同比上漲5.7%-10.69%。目前從內部地區到沿海地區打工人員逐漸返鄉，新一輩的青壯年勞動力較少有意愿到郊區上班，且高校畢業的人才，全面型居多，但真正適合企業應用的專業型人才缺乏。

（3） 能源與環境

近年中國將碳達峰、碳中和納入生態文明建設整體布局，就泉州市而言，當地政府提出推進節能調度和電能天然氣替代，發展建陶、五金等重點行業脫硫、脫硝和除塵設施產業，督促行業為環境買單。企業不僅需要引進新的環保設備，還要在生產的過程中花費其使用的成本，這就使企業生產成本全面增加。

2.要素稟賦的變遷對企業的影響

3.企業轉型升級路徑

與全國制造業相同，泉州制造業面臨著勞工人數減少、工人工資上漲、原材料價格上漲、能源和環保成本提高的壓力。無論是紡織企業還是建材企業，無論是大型企業還是中小型企業，均面臨相同的要素稟賦變遷的趨勢。

泉州制造業的產業結構與要素稟賦所決定的比較優勢存在一定程度的偏離。泉州的制造企業無論大小都實現了一定程度的自動化生產，但與智能化生產的差距非常大。除了建材類的大型企業正在建設無人智能化工廠，其他企業在生產過程中依然大量依賴勞動力。因此，泉州傳統的制造業中多數企業依然是勞動密集型，離技術密集型的距離較遠。泉州很多制造企業也在嘗試機器人的使用，但許多機器人仍然無法替代勞工的根本原因是其價格和使用成本過高。

泉州制造業不同類型的企業轉型升級路徑不同，無論選擇那種策略，面對勞動力成本、原材料、環境和能源成本上升的方法是通過智能化應對成本上升的同時增加產品的附加價值。中小企業通過更新設備，大型企業通過設計智能化工廠都能從整體提高生產效率。無論是通過裂變管理產生多品牌，還是通過對海外市場的開拓，還是將產品融入更多的文化設計元素和理念，都是提升產品附加價值的途徑。

泉州制造業不同類型的企業享受政府關于智能制造的優惠政策不同。大型企業建設智能化工廠后結合項目建設情況，通過申報國家項目獲得千萬元級別的資助。中型企業可以申請地方項目或者享受采購智能設備的補貼，部分企業家和企業員工可享受免費參與相關培訓的資格。

四、結論與建議

中國的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主體，是立國之本。制造業企業進行轉型升級是目前中國制造業走向智能化中必不可少的一步。泉州地區制造業企業是中國企業的典型范例，這些企業遇到的轉型升級的問題，也正是全中國制造業正在面臨的問題。新結構經濟學強調“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結合。自從2013年起泉州政府已按照重點產業轉型升級路線圖，全面推廣數控一代和智能一代工程，加快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并行推動，打造一批具有較強創新實力的產業集群。

1.鼓勵智能制造領域的技術研發

泉州政府組織行業龍頭企業與高校院所共同承接國家數控一代示范工程區域試點項目，共同突破多項技術瓶頸。泉州大型企業技術已處于行業的頂尖水準，市場上沒有可供購買的技術，只能選擇自行研發。政府可加大財政投入，鼓勵企業自主研發或與海外企業共同合作研發。中型企業申請國家政策技術資金支持時，不具有優勢。政府可以設立更多資金項目的政策支持，供中型企業根據自身需要選擇可申報的項目，以獲得資金支持。

2.根據企業的需求推廣智能化的升級設備

政府應鼓勵制造業企業購買智能化生產設備，如，泉州政府鼓勵企業購買華數機器人并給予適當補貼。目前生產智能化升級設備的企業越來越多，因為企業不同生產環節有不同的設備需求，所以政府應在制造業企業和智能化升級設備企業之間建立信息共享平臺，讓買方在平臺尋找到適合企業升級的智能化設備，滿足不同企業對智能化設備的個性需求。

3.政府提供公共服務，解決智能技術供需雙方的信息不對稱

一些制造業企業在升級過程中需要相關的技術，另一些企業持有前者所需的技術，但是在他們之間缺少一個技術信息共享平臺，導致雙方無法實現技術上的無縫對接。政府應完善知識產權保護機制并建立知識產權和知識共有的信息平臺，并根據平臺建立一套知識產權索引系統，吸引各類持有技術的企業入駐，提供相關技術的詳細信息，供技術需求企業進行檢索。

4.培養操作智能化生產設備的高級技工

自動化和智能化生產設備是目前企業轉型升級中最重要的生產工具，需要專業的技術人員操作和維修這些機器，而在每個行業具體的生產過程中，所需要的技術工人不同。而相關專業的技術人員又是目前各家企業極度缺少的。企業購買了這些智能化設備之后，設備供應商所提供的售后培訓，難以解決設備使用后期出現的問題。政府可以聯合企業和行業協會與各高校合作開設相關專業或培訓，突破地域限制引進人才平臺，匯聚人才，以用為本，從而緩解未來對相關技術人才缺少的局面。

5.優化政府與企業的互動機制，使產業智能化升級與環境保護并舉

政府制定的環保政策應吸納企業方的建議，制定既能適合本地產業發展，又能保護環境的柔性政策。在此次調研中發現，政府強有力的環保政策確實能讓環境變得更好，但也因為政府的環保政策來之迅速，許多企業無法快速適應而面臨倒閉的風險。環保政策的制定應該有長期規劃與階段目標，如此企業能預判自身與政策標準的差距，進行自我調整。政府可以提供更多環保設備的選擇方案，供企業自主選擇并安裝更適合自身情況的環保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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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林青（1981.01- ），女，漢族，籍貫：福建省福州市，碩士研究生，福建師范大學協和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區域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