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會明亮幾年

菜鳥果果

[1]

從收發室拎著大包零食往寢室走的路上，陽光照在我的頭頂上，整個世界都變成好看的淡金色。回到寢室，那群兄弟破天荒沒來“洗劫”我，正納悶，熟悉的聲音傳來：“哎，我才發現蔓越莓餅干這么香！”

胖子手上拿著已經見底的餅干包裝袋，原來他們早就搜刮過我的書包了。我無奈一笑，背起明天要考的政治，他忽然湊過來：“我有個疑惑，為什么你一直買零食備在書包里，但從來不吃？”

他一張一合的嘴被巧克力糊成黑色，竟然和你吃東西的模樣有幾分相似。我“撲哧”笑出聲來，又迅速斂起笑意。

你已經在距我幾千公里的地方了，而我們距離最近的時候，你就坐在我身后。

[2]

但我也說不清，是不是近水樓臺日久生情，我才會喜歡上你。彼時我調皮活躍到被老師丟在教室第一排，放在眼皮底下。即便這樣，你上課也敢悄悄用筆戳我的后背，小聲說：“胡陽，餓了。”

你聲音總帶著點溫柔跳躍的感覺，像用空氣遞來一朵朵快樂的漩渦。然后我就會從書包里掏出你最喜歡的蔓越莓餅干，在老師轉身板書的時候給你，順便再拍下你的頭，數落一句：“又不吃早飯。”

你的眼神清泠泠地透出一絲狡黠，偶爾還沖我吐舌頭。反正你知道，就是因為你不喜歡吃早飯，我才會在書包里放上你喜歡的零食。

后來被八卦的同學看到，起哄說你這是恃寵而驕，你笑著跟她打作一團。你性格真的很好，和班里的每個同學都聊得來，但在親疏排序里，我是班里跟你關系最好的那個。

說得矯情點，有一天我才發現，我只是你在班里的騎士。

[3]

在校外，你有別人保護。他是你鄰居家的哥哥，跟你一起長大，我甚至沒清楚看過他的正臉，只是某天放學后，突然看見你和一個少年手牽手站在黃昏下。

我描述不好那天的心情，之后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我心里像日復一日被刷上灰白的漆，直到他突然去了上海，那層厚重黯淡的甲殼才被我脫下，又好像披到了你身上。山高路遠，你們有一個5年之約，我聽著，猶豫一下，還是決定繼續安慰照顧你。

可能比起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更希望放在心上的人永遠快樂幸福。

但廖一梅說過，“所有的愛情都是痛苦的。”他去上海兩個月后，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一下慌了，調動全部伙伴搜尋他。電子時代“人網恢恢”，沒有一個人能把他揪出來，那么，就是他故意藏匿于偌大的魔都了。

果然幾周后，他給你留了言。我從沒想過在韓劇升級成“人生導師”的時代，有人卻在上演十八流偶像劇的情節。他跟你道歉，說對不起，花花綠綠的上海好美妙，他遇見了新的人。

而后你從他家大人的口中得知，他患了血癌。

拙劣的，是命運。我陪著你不停地顫抖，我想抱抱你，可總不能在這種時候說想要和你在一起吧？我只能繼續做你身后沉默的月亮。

[4]

你大部分時間還是像個小太陽，但不開心的時候，被蒙上一層細小的陰霾，天空陰沉，氣壓低得我也跟著難過。

我明明挺開朗能說的，卻一下子變得笨嘴拙舌，調侃你：“別不開心了，你不知道你現在這樣有多丑。”你果然瞬間跳起來狠狠瞪我：“你再說一句試試？小心我咬你！”我笑著把手伸到你面前：“咬吧。”你“啊嗚”一口就咬上去。

你咬得好重，我滿心覺得你一定是難過極了，下意識想忍著。手上漸漸顯現出兩排淤血的牙印，你一下反應過來，不停地罵我：“你傻嗎？疼不知道叫嗎？”表情委屈內疚又焦急，可能還有一絲心疼？

我就這樣陪著你慢慢好起來，醞釀著，直到他離開你的一年半。在一個應該迎接新開始的除夕，我一邊做著跟你告白的準備，一邊收到你發來的消息，你重拾了久違的開心，說：“祝賀我吧。”

我喜歡的女生當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你身邊又有了新的人。我一聲不吭退居二線，等你受傷難過但身邊沒人的時候，等你需要一個義無反顧英勇無畏的哥哥耍寶逗你的時候就及時出現。

你快樂，我就快樂。

[5]

所以你坑我、問我234567后面是什么，在我回答“8”時拍我的頭答應一聲“兒子”沒關系;天冷了，你嫌桌子太涼扯我的胳膊當枕頭我也甘之如飴，我側過身看你閉上的眼睛，睫毛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

我們太熟悉了，你在我面前霸道搞怪又肆意，會突然搶走我的耳機，還會在我和哥們兒坐在臺階下聊天時，突然蹦到我背上。我心血來潮一下把你背起來，使壞不愿放你下來，一轉頭看到你的臉紅到了耳根。

你為什么會有那樣的反應呢？反倒是我，想著要是能背著你，讓你不會受累就好了。但你好像并不需要。

你是學霸，直接考到了省會城市的重點高中，而我只能去家附近的重點高中借讀。日子過得飛快，日漸繁忙的生活把我們聯系的次數拉少了好多，好在我們的默契又能在只言片語中把感情再拉回一點。

我們還是無話不說，除了你告訴我和喜歡的人分開時，我依舊說不出口那句陰差陽錯總也沒能光明正大表白的心意。哪怕它始終在那兒，藏在我幫你找代購買的東西里，藏在我慢慢恢復上行的成績里，藏在傍晚6點想起你的黃昏里……

日常到，有時候我也說不清，對你是喜歡多一點，還是習慣性想要保護你多一點，但我混沌的情緒里，好清楚地知道，于你，我會一直在。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