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波 黃慶煜
摘要:隨著新媒體的不斷發展和時代語境的變化,現階段對于公共藝術概念中空間的定義、界定也不斷變化,且公共藝術創作開始嘗試從實體空間向虛擬空間轉化。數字化的參與過程、虛擬的在地性特征、作品的數字可達性也隨之豐富。新興的公共藝術轉向虛擬空間后,參與者的人群界定、體驗感等如何迎合社會上大部分群體的需求這一問題值得深思和探討。基于此,文章探討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的新形態,并對其公眾性與參與性展開分析,以供參考。
關鍵詞:公共藝術;公眾性;參與性
中圖分類號:J0;TP39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2)19-00-03
1 傳統與虛擬空間中的公共藝術
1.1 傳統空間中的公共藝術
公共藝術空間意在將公共藝術品置入與社會環境相匹配的公共空間中,在場域上主要包括城市廣場、綠地、公園、街道社區等場所,這就是公共藝術空間的基本承載地。1979年,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壁畫組畫之一《白蛇傳》將中國的傳統文化、神話故事融入北京這座較好延續歷史文脈的城市空間,進一步提升了該公共空間的文化形象。
1.2 虛擬空間中的公共藝術
如今,隨著新媒體技術的不斷發展,虛擬公共空間中的公共藝術設計成為當代藝術中不可忽視的一個領域,虛擬空間有效地消弭了現實空間形態的限制,給予了藝術家和公眾充足的創作和欣賞空間,從而促進了兩者之間的平等交流,給公共藝術空間提供了更加開闊的發展環境。后疫情時代,數字媒體介入公共藝術的相關討論成為該領域的熱門話題。2021年7月,美國社交網站臉書(Facebook)的創始人扎克伯格發布了對“元宇宙”的相關暢想,致力于構建多維跨越式融合,促使人、空間、地域實現多維互動。至此,亞馬遜、迪士尼、英偉達甚至是中國的互聯網巨頭騰訊、字節跳動等公司都加入了構建“元宇宙”的行列。
物理性空間逐漸衍變為虛擬空間,物理空間與虛擬空間相互結合,能夠實現多空間界面的交叉融合,由此使公共藝術空間突破了傳統的空間界定。虛擬空間中的“虛擬”一詞,更多的是對于傳統公共空間而言的,是在虛擬層面進行的再一次重構。互聯網、虛擬平臺進一步凸顯了公共藝術的公眾性、參與性的特點,并且虛擬的公共空間以人的思維、情感與意愿為導向,意味著在虛擬的公共藝術空間中,無論是作為創作主體的藝術家還是作為接收者的公眾都在積極正向地發展,公共藝術中“人”這一特質得以更加鮮明地體現出來。
與此同時,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的社會公共屬性通過互聯網進一步體現出來。互聯網讓設計者與公眾能夠在同一維度實時溝通與交流,網絡為藝術家和欣賞者提供了一個思維碰撞的場域。例如,2020年麓湖·A4美術館組織的“藝術家隔離日志”線上藝術活動,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60多位藝術家。該活動以藝術家的視角傳達其在居家隔離環境下對現實空間的影響和思考,以視頻等形式給出具體的反饋,并與公眾分享。該活動歷時60天,每天更新1位藝術家發布的視頻,藝術家通過視頻記錄其在疫情下的創作生活,在視頻中充分抒發個人情感,公眾則直觀地通過視、聽等方式體會藝術家所傳達的思想感情[1]。
“藝術家隔離日志”可以被認為是疫情防控期間虛擬公共藝術空間的一種全新嘗試,也是對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呈現形式的一種肯定。依托互聯網,設計與藝術創作的社交距離不斷縮小,甚至實現了平行維度的零距離。跨地域、跨領域的藝術家們能夠借助互聯網技術實現遠程交流與互動。因此,傳統的“時間單向性”因虛擬空間的特性而產生變化,在一定程度上讓個人成為作品的主導者,增強了互動性和體驗感。另外,公共藝術作品也可以通過虛擬與傳統兩種表現形式呈現出來,公眾可借助發送彈幕、留言、私信等方式融入公共藝術空間,公眾參與其中并被賦予了充分的自主權和主動權。
1.3 傳統公共藝術空間向虛擬公共藝術空間的轉換
隨著數字媒體的發展,傳統公共空間逐漸向虛擬空間轉換。二者相互交織,共同構筑了一個更加完整的公共藝術空間體系。傳統公共空間成為構筑虛擬空間的重要基石,而虛擬公共藝術空間模糊了傳統意義上的在地性、在場性特征。公共藝術空間將真實的場域擴張至虛擬的概念,擴大了它的物理邊界。
除此之外,傳統公共空間也在與虛擬空間的多向度結合。虛擬公共空間是數字藝術中不可忽視的一個場域,對網絡有較強的依賴性,因此其不受物理意義上實際載體的限制。這使得公眾在虛擬公共空間參觀的過程中可利用的設備也越來越多樣化。而今,公共藝術空間利用數字藝術的表現手法,借用虛擬和現實空間轉換,實現公共藝術作品材料、形式的轉碼,進而實現藝術作品的現代形式表達。
以藝術家王恩來創作的裝置藝術作品《射燈、鐵皮桶與碎玻璃和搖頭》為例,該作品以廢舊的工業產品為原材料,通過藝術化的手段創作出具有深刻內涵的藝術作品。王恩來通過三維建模、數字化的表現手段在虛擬空間中再現了近乎真實的材料作品,他利用語境之間的沖突,構筑了新的主題特征,引起大眾對日常生活元語言的反思[2]。
在當代公共藝術空間中,虛擬與現實的交織,讓藝術家的創作理念在實體空間與虛擬空間中得以延伸,具有積極意義。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公共藝術進入虛擬空間,也會不可避免地與其本身的特性發生碰撞與交流。二者相互構建,挖掘共同的價值特征,在非物質領域中運轉,通過組織與傳播思想、知識、信息等,生成新的價值體系。
2 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的公眾性
2.1 空間中的公眾性
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的公眾性在價值指向層面、公共性層面與傳統意義上的現實空間具有同一性,即虛擬空間中的藝術也是以“人”為核心的。虛擬空間以互聯網的架構為對象,以綜合的媒介形式為藝術表現形式,但本質與傳統空間相同。
數字媒體的介入促使公共藝術在本質上依舊服務于大眾。例如,藝術家陳朋朋借助互聯網平臺、新媒體技術所創作的作品《巖間瘴氣》,將虛擬的數據轉化為紅霉素的養分,通過服務器運行產生的熱量來滿足紅酵母的生長需求,實現了現實層面的計算機實體運轉與虛擬層面的熱量供養相聯系,促使虛擬和現實間的交融與互動。而藝術化的呈現部分,藝術家通過類似病毒彈窗的原理讓計算機顯示界面不斷出現不同視覺式樣的影像和文字,讓觀眾在訪問中進行參與性互動。由此,一系列設計運轉模式的重組,讓整個作品具有別樣的價值[3]。
2.2 價值指向上的公眾性
近年來,國內學者對于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空間形態轉換的研究具有前瞻性,數字媒體介入公共藝術的社會價值也成為公共藝術領域值得探討的社會性話題。
在價值指向上,虛擬公共藝術空間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而更具前瞻性意味。疫情前的公共藝術研究多傾向于關注實體空間狀態下交互媒介、互動媒體的大眾參與性,其主要依托物理空間媒介。而疫情背景下,虛擬空間賦予公共空間新的變化,通過虛擬空間創作公共藝術,給予虛擬公共空間新的社會價值,“公共藝術”“虛擬空間”的概念得以有效架構。
網絡虛擬空間平臺的出現改變了公共藝術品主要在物理空間呈現的局面,逐漸向虛擬空間轉移。無論是在公眾參與和體驗方面,還是在藝術創作者的藝術性表達及使用媒介價值意義層面,虛擬空間的構建都具有非常積極的價值指向。
3 虛擬空間中公共藝術的參與性
3.1 數字化的參與性
虛擬的公眾參與和傳統意義上的觀展不同,公眾在沉浸式的虛擬體驗中不會在非自愿的情況下留下相關的瀏覽痕跡,實現了無痕參觀。在物理層級上,藝術創作者提取現實地域性空間元素,再通過藝術性的創作與表達,利用原有物化的地域性特點、元素,使其在具有極強地域性特征的同時,進一步呈現某一地域的人文地理特性。而數字化則較為不同,其在強化地域性特點的同時抹去了傳統意義上由地域性帶來的實體空間距離,將在地特點、元素進行數字化處理,使其在線上平臺展現出固有承載的空間實體特點,讓公共空間的地域性特點突破傳統意義上的空間界限,提供了更多公眾參與的機會,實現多地域特性的多方位學習、欣賞[4]。
作品的數字化進一步激發了公眾參與的積極性。線上公共藝術作品主要通過數字化圖像、音頻呈現出來,創作工具的多元化使得數字代碼有效構筑新的公共藝術作品表達形式。
3.2 線上線下聯動
疫情防控常態化背景下,社交距離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藝術表達、互動。虛擬空間的誕生推動了藝術創作的數字化進程,而空間限制的突破實現了線上線下的聯動與互補,使公共藝術在虛擬空間界面與實體空間逐漸融合,滿足了不同層次、不同地域的觀眾的觀賞需求,讓觀眾能以與眾不同的視覺觀感體驗其中的妙趣。
在“集合啦!動物森友會”這款游戲中,藝術家通過虛擬的交互界面在空間中搭建各種供人體驗的藝術裝置、場景,并以此打造了一座生態完整的小島。這場特殊時期的線上藝術活動,吸引了將近30位藝術創作者。藝術家基于“集合啦!動物森友會”這一平臺,將他們創作的繪畫、裝置、地景等藝術品置入游戲語境中,并與玩家在同一平臺互動。在疫情背景下誕生的特殊藝術活動,將線下空間無法正常觀展的人群轉移到一個可以無限聚集的虛擬公共藝術空間。在虛擬空間中置入公共藝術品,如雕塑、裝置、表演等,讓其傳統的傳達形式以一種嶄新的形式呈現出來。主辦方通過策劃藝術展覽、公共藝術項目、藝術跨界交流等活動激活藝術與公眾之間的關系,讓公共藝術走出美術館,進入和現實交互的虛擬公共空間中,形成一種全新的線上線下互動關系[5]。
游戲空間中每一件公共藝術品都關聯著虛擬數字化的創作邏輯,且游戲化的虛擬空間給予創作者全新的靈感。例如,“閃亮的藝術動森藝術祭”搭建虛擬游戲空間架構,以“島”為載體,將實體空間中的藝術品置入游戲空間之中,讓游戲玩家、觀者更加直觀地感受和理解公共藝術轉移到線上的互動性。韓國藝術家Han Lee將其2020年創作的作品《我是X》(Lam X,2020)置入該游戲之中,在游戲中利用星星等碎片素材再現了原作的精髓,以玩家隨機放置星星樣式的燈具的形式來照亮整個灰暗的房間,使線上觀眾在參與房間布置的過程中體會到裝置藝術的互動樂趣。而線下的《我是X》是由鎢絲燈泡、控制板和投影組成的一個藝術裝置,具有互動和表演兩種模式。燈泡隨著環境和目的的不同產生不同的變化,使觀眾享受現實與超現實之間的互動轉換。
線上線下聯動可以促使公共藝術設計更加積極地面向大眾。以藝術家袁松2017年創作的裝置藝術作品《風景(燈箱系列)No.1》為例,藝術家利用其選擇的材料,經過拼貼組合發光二極管、燈泡軟管等材質,在實體空間中構筑了“人造世界”的風景。同樣,在游戲《動物森友會》構筑的虛擬空間中,玩家可通過自由放置星星擺件、燈帶、燈具等發光元素,以自由拼湊、搭建與組合等多種手段構成極具特色的“風景”,進一步深化公共藝術的參與性與公眾性,虛擬世界賦予公共藝術作品更多的可能性。
4 結語
后疫情時代,借由先進的科學技術,如信息技術,消解物理空間距離,能夠大大增強疫情阻隔下虛擬公共藝術空間中公眾的參與性、互動性。想象力作為一種創作能力,能助力藝術家突破現實時空的局限,在藝術世界自由馳騁。但值得注意的是,虛擬空間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比如,互聯網承載的目標人群的可及性尚待增強,以及要想充分發揮互聯網的作用,相關的硬件、軟件設備也要滿足較高的要求。
虛擬公共藝術空間更多的是對現實公共空間的拓展,二者相互補充、相互促進,不可分割。藝術家或設計師應以更積極的態度面對虛擬空間的局限性,關注社會問題與專業熱點,通過網絡平臺聚焦、討論藝術熱點和相關問題,以引起年輕群體對藝術問題、社會問題的關注和思考,并配備相應的線下實景公共藝術設施,培養大眾的藝術修養和美學認知,形成良性導向及趨勢。總之,虛擬空間發展了公共藝術空間的非物理性層級,使公共藝術不再受到“在地”與“在場”要求的束縛,并將其物理邊界擴展到虛擬界面,進一步促進線上線下兩種模式的相互作用,而這也是對公共藝術空間公眾性和參與性的進一步深化。
參考文獻:
[1] 余伶俐.論虛擬空間助力公共藝術的“公共性”[J].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6):200-209,260.
[2] 高懿君,郭靜.互聯網時代的公共藝術新形勢[J].中國包裝,2020,40(10):39-41.
[3] 潘鵬程.數字化參與:虛擬空間中的公共藝術[J].公共藝術,2021(3):103-107.
[4]張培.虛擬現實技術在公共藝術設計與展示中的應用研究[J].工業設計,2019(10):136-137.
[5]徐怡琛.從動森藝術祭到公共藝術的跨學科實踐[J].畫刊,2020(7):55-58.
作者簡介:黃海波(1969—),男,浙江溫州人,碩士,教授,研究方向:藝術理論與實踐。
黃慶煜(1999—),男,浙江溫州人,碩士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公共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