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聚

劉紫涵

先生要舉辦畫展，讓我們幾個也幫著出出力。

我們對著五米長的卷軸發愁，雖然相信大家無論是筆法還是用色都毫無問題，但正是因為了解各自的繪畫方式，才為四個人大相徑庭的畫風捏了把汗。

阿文和我擅長畫山水。她能用小狼毫筆在宣紙上游走，用她堅挺的筆力于皴擦中磨礪出磐石的堅忍與奇峰的險峻，讓人光看畫就望而生畏。而我卻善于運用明麗柔和的顏色，用頭綠混著三青石綠勾出水鄉點點春色，用二青花青染出江南春水，再用曙紅朱砂做點綴，一幅氤氳著水汽的江南春光便躍然紙上。

再看小亓和阿熠，他倆都畫花鳥，但一個用色明艷奔放，寥寥勾勒幾筆后，大紅、翡翠綠恨不得直接往上堆;而另一個的工筆畫最是細致，本就素雅的顏色，還要再加水調和才染到紙上，一派清雅恬淡。

阿文開口打破了沉寂：“咱們先練，我和涵仔畫山水，你倆畫花鳥，頭一次合作畫一幅畫，就沖咱們幾個的默契，也得畫漂亮了。”確定好了畫的內容和分工，小亓伸出拳頭，我們也伸手貼上去，四個人碰拳打氣，然后各自找了桌子鋪紙練習。本就不大的畫室里頓時飄散出墨香。

兩個小時后，我們信心滿滿地裁了張宣紙，一一落筆，卻被最后的成品嚇了一跳。想象中明麗中不失恬淡，丘壑間彌散著江南春意的《春江花月圖》被畫成了“四不像”：焦墨皴出的怪石旁是柔潤的大片青綠，扎眼的大紅牡丹后是素凈的白桃。任誰看了不“嘖嘖稱奇”？

先生一推門，便看到這幅“大作”，脫口而出一個音調奇怪的“妙”字，又看了看我們略帶怨氣的眼神，硬生生憋住笑，開口道：“這幅畫單看每個部分都沒毛病，但你們要把自己融合在這幅畫里，而不是各畫各的。來日方長啊！”

先生走后，我們長嘆一口氣，決定繼續畫，但這次，我們匯聚在一起的不只是墨色與拳頭，還有匯聚在一起的決心。

“成了！”看著剛剛完成的這幅畫，春江月明，滟滟水波。粗糲的磐石間多了一絲柔潤細膩，春和景明的調色里染上了赭石與焦墨的堅毅，明艷的大紅被略收斂的曙紅朱砂取代，細膩的工筆勾勒中帶上了豪放與快意。

這是幾天來我們泡在畫室里畫出的第六個長卷。皴擦點染、按提駛轉，仿佛一人，瀟灑恣意。之前的“四不像”恍如隔世。一幅畫卷中的春江潮水，月照花林，恰似齊心協力的我們。

夜空中，一輪孤月穿過墨色投入一縷月光，直直映在四個緊貼的拳頭上。

【北京市懷柔區第三中學】

點評

個人的力量只有融入集體中，才能獲得團隊的榮耀。為了合作，四人都改變了自己擅長的畫風，與其他人的繪畫風格相融，合作完成了一幅優秀的《春江花月圖》，突出了“匯聚”的主題。

（雷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