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青春陪您變老

賀智婷

又到周六，天氣晴好，可由于工作瑣事纏身，原定回鄉探親的事宜只能推遲到次日。周日，我給爺爺打電話告知探望一事，電話那頭的他笑得合不攏嘴。

車子在彎曲的鄉間小路上飛馳，朝窗外望去，不僅能看到沿村道種植的桂花樹，更能瞥見農家小院內的勃勃生機。熟悉的風、熟悉的樹和熟悉的房子，讓我走著走著就掉入了回憶的旋渦。從小到大，爺爺陪伴我度過大部分時光，直至我去縣城讀初中。多年來，我始終忘不了，黃昏時爺爺扛著鋤頭，牽著我的小手，走在鄉間小路上的場景。每次想起，我的心里都會涌起一陣暖流。

“爺爺，爺爺！”爺爺倚在窗邊等著我，聽到身后有響動，轉身就看到一蹦一跳的我。他收起獨自賞景的惆悵，笑盈盈地對我說：“回來啦！”我問他最近為何不去城里看我，他遲疑地拿出手機說：“不太會使用智能手機，而且里面沒有健康碼，出行不方便。”

我聽后馬上幫爺爺弄好健康碼等，并教他使用手機。然而，即使我教了半天，爺爺依然學不會。的確，高科技就像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任憑年邁的爺爺怎么努力追趕，都很難追上它。

那一刻，我感到十分沮喪。忽然，我看到墻上貼著的我小時候的畫作，靈機一動，拿出紙和筆，準備手繪一張說明書。我先用簽字筆簡單畫出手機上的圖標，然后詳細標出音量調節、退出軟件、返回主頁面等按鍵，再畫出呈現個人健康碼的流程。如此示范四五遍后，本來只會接打電話的爺爺總算心領神會，并不斷夸我聰明。

爺爺一個人住在鄉下的房子里，平日，陪伴他的只有屋后的菜園，還有那幾只老母雞。爺爺總是托人帶雞蛋給我。在他的記憶中，我從小就喜歡吃雞蛋。每次來鄉下，爺爺總要給我下碗面條，里面也會放幾個煎雞蛋。這次，我親自下廚煮了兩碗面條，炒出茄子燒肉等兩三樣農家菜。當我將面條和小菜端上桌子后，爺爺的臉上漾開笑意，一邊品嘗，一邊夸贊我的廚藝不錯，極大地滿足了他的味蕾。

夕陽西下，因工作需要，我必須返城。我揮揮手，作別這份久違的美好。爺爺站在屋檐下，也朝我揮手。車子開出一段路后，我看見他仍站在路邊的小樹下，朝著我的方向眺望，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編輯 耿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