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崩的四季

老藝術家

雨崩是位于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的一個藏族村落，雨崩是藏語“些里崩”的諧音，意為堆放著經函的地方。

雨崩村海拔達3000米，又被群山環繞，歷史上僅靠驛道與附近的西當村和尼農村往來。雖然2018年雨崩通了簡易的公路，但因為氣候原因，公路只在七八月可以保證暢通。交通的限制反而讓雨崩成為了近年來徒步愛好者們公認的一條史詩級的徒步線路。

史詩的最大特點就是又美又慘。徒步雨崩，就是在天堂和地獄間來回穿行。

從德欽縣城駕車至西當村，從西當村開始徒步，經過12公里的上坡抵達海拔3700米的南宗埡口，再走6公里的下坡，正式進入雨崩。由于地形的限制，總共幾十戶人家的雨崩村卻分為了上下雨崩，被大山分隔，又通過河流相連。上雨崩村依山而建，可以通往冰湖和笑農大本營，下雨崩村則嵌在峽谷洼地里，可以從這兒去往神瀑。

不同的季節進入雨崩，恍惚間能讓你以為自己進入了多元宇宙。

5月雨崩，始盛開

雨崩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每年要等到5月才褪去覆蓋其上的冰雪，開門迎客。雖然不遠處的梅里雪山仍然被皚皚白雪籠罩，但仔細看去，山道上綴著星星點點的粉色山桃花已經泄露了大地回春的消息。

雨崩的春天，零星的山桃花只能算是開胃的前菜，真正的主角是高山杜鵑。海拔的變化讓雨崩的杜鵑花顯出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熱鬧景象，整個花期可以一直持續到6月初。

雨崩的杜鵑分布很廣。下雨崩往神瀑的路上，神瀑下的牧場、笑農大本營的河谷地帶，雨崩和尼農峽谷的交界處，都有大片的杜鵑。

夏日雨崩，藏式山水

夏季的雨崩，雨水充沛到讓人以為在梅雨江南。雖然地處高原，但是周圍豐富的水文條件，提供了充足的水汽，蒸騰的水汽經由山脈抬升，就化成了連綿的雨季。

夏天是最適合前往神瀑和冰湖的季節，神瀑位于卡瓦格博雪山南側，距離下雨崩14公里，由冰雪融水而成，所以也被稱為圣水。神瀑是藏傳佛教信徒轉山必去的地方。藏族人以到雨崩神瀑下沐浴作為一種“潔凈心靈的修煉”。

從上雨崩一路向北去看冰湖。夏天的冰湖，冰層已經完全消融露出湖面。冰湖是梅里雪山冰川融化的雪水匯集而成的深綠色海子，像是雪山間的一塊琥珀。冰湖也是雨崩村的主要水源。

夏天的雨崩，周遭的群山上雪線變高，峰頂時常籠罩著一層不散的霧氣，平添幾分中國山水畫的意蘊。

雨崩秋色，最容易闖進天堂的季節

秋天是最適合徒步雨崩的季節，雨崩的秋天不長，10月秋色才算得上濃郁，而到11月就開始封山了，錯過要再等一年。秋天的雨崩少了夏日連綿陰雨的困擾，山路走起來是竹杖芒鞋輕勝馬。

秋天的雨崩是金色的，青稞地里的綠意被秋風吹散，逐漸顯露出金黃的底色。俯瞰下雨崩村，仿佛被一層綿軟的黃金地毯托起，潔白的藏式民居錯落其上，如同裝飾的玉珠。

晴朗的秋日也是在雨崩看到梅里雪山日照金山幾率最高的季節。當金燦燦的日光灑在雪山之巔，平日里看起來高不可攀的神山，也會籠上一層濃濃的暖意，而泛黃的秋葉卻都還郁郁蔥蔥地擠在樹上，完全沒有北方秋天的蕭瑟之感。

秋天在雨崩，只需要找一處開闊的臺地抬頭看云就好。沈從文曾說：“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長年的熱浪，兩種原料經過一種神奇的手續完成的。色調出奇的單純。惟其單純反而見出偉大。”光是在雨崩看云卷云舒，就能消遣掉人間一日。

冬天的雨崩，要么別來，要么別走

雨崩的冬天相當漫長，大雪封山，道路不通。冬天讓雨崩仿佛回到了曾經那個無人知曉的世外桃源。極目四望全是皚皚白雪，偶爾可以看見的活物是壯碩的牦牛在喘著粗氣。

神瀑在滴水成冰的冬日已經幾乎沒有水量，而變成高懸的冰瀑，卻并不影響虔誠的藏民絡繹不絕地來朝圣。數不清的瑪尼堆臥在雪地里，刻著六字箴言，讓人不敢大聲喧鬧。冬天的冰湖也變回了真正的冰湖，如鏡的冰面將群山收入懷中。

聽著穿林打葉的雪聲漸漸平復，一睜眼，皎月星空下的梅里雪山正在窗外與你相看兩不厭。

摘編自微信公眾號“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