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繪畫意象圖式與審美路徑探析

韓貴紅　林城好　羅莉雅

摘 要：以中國的母親花萱草為主題，從繪畫意象的概念切入，結合萱草主題繪畫介入圖像，品析、聚焦萱草繪畫的系列意象圖式及繪畫意象的闡釋與審美路徑，使讀者在走近視覺藝術的同時讀懂萱草繪畫豐富的意象內涵，以達觀象體道、感悟博大精深的中華傳統意象文化與繪畫藝術之目的。

關鍵詞：萱草;繪畫;意象圖式;審美路徑

文化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靈魂，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持久的力量，所以關注中國傳統繪畫中萱草所蘊含的優秀傳統文化有著特殊的意義。萱草是我國傳統十大吉祥花卉之一，萱草主題繪畫承載著托物言志、托物寄興的傳統意象表達和個人情懷的抒發，也是傳統社會觀念和文化價值取向的投射。萱草作為中華孝親文化的代表，蘊含著民族文化的整體價值觀念以及孝親愛國思想。對于萱草繪畫意象的研究，有助于弘揚中華傳統意象文化，凸顯傳統繪畫藝術的教化價值，實現觀象、會意、體道，激發讀者生發文化自信及愛國情懷，賦予當下大眾積極正向的審美情感。本文探究萱草繪畫意象圖式與審美路徑，從萱草歷史繪畫的多元意象視角，感悟博大精深的中華傳統意象文化。同時，聚焦萱草意象闡釋的審美路徑，使讀者在愉悅的視覺品讀同時亦可沉浸于不同意象，實現審美共情，感悟萱草繪畫中所蘊含的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

一、關于繪畫意象

意象一詞在中國古代是一個重要概念，源于中國傳統“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體現了主觀認識與客觀世界的統一。我國早在6000年前就出現了的遠古圖騰“人面蛇身”，代表了原始部族的共同觀念，呈現一種藝術化的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圖像，這應該是我國意象概念的早期雛形。從詞源學來看，意指心意，象指物象，意象就是在主觀意識中被選擇而有秩序地組織起來的客觀現象，其中包含了主觀臆想性，同時生成過程包含了審美加工。根據《說文解字》也可得到相近的解釋，意象是意思的形象，“出于更好的理解可以說是在大腦里的意思圖像”?？梢?，意象的形成路徑是從無到有的創構過程，也是一種審美活動的動態過程。理解意象重要的關鍵點是，意象的生成運用了比興的思維方式，托物言志，賦予物象以豐富的社會文化內涵，突出象對意的象征。

繪畫意象，就是有觀念的圖像及背后蘊含的個體及群體豐富的觀念意義。意象作為中國傳統藝術重要的美學思想，繪畫意象包含兩個主要要素——意與象，即觀念與圖像。走近繪畫意象不僅是對傳統繪畫審美創造及藝術作品蘊含的深層思想的一次視覺閱讀，而且是一次與傳統繪畫藝術的對話，能閱讀和感知作品背后的社會歷史與文化情境，更是一次藝術觸媒語義生長的藝術審美，是繪畫意象延異重構的文化生產。

二、萱草繪畫的意象圖式

萱草以其優美之姿成了多重美好的象征，成為繪畫的重要表現對象。伴隨文人畫而生的各類托物言志的萱草繪畫承載著復合多元的文化意象，匯聚流淌出歷史綿延的一條精神脈絡。圍繞著愿父母安康、今生無憂、子孫綿延、福瑞吉祥、生命美好、忠孝愛國幾大意象，人們勾勒出傳統萱草意象文化意味深長的美好情愫、文化情懷和思想抱負。

（一）吉祥寓意的獨立萱草元素圖式

此類萱草圖畫面構圖純粹，單繪萱草，主題突出。畫家特別注重對萱草姿態的描繪，花葉舒展修長，花朵輕靈飄逸，婀娜多姿?；ǘ渲θ~描繪既體現了工筆畫的逼真，更具寫意畫的傳神，畫面以花傳神，花的嬌美動態躍然紙上。惲壽平作品《萱草圖》（圖1）就描繪了萱草獨立意象，以表現萱草之美為主，深層也在闡釋萱草超乎象外的象征意蘊，有祈福美好之寓意。

（二）象征歡樂忘憂的“萱草+海棠、葵花等”圖式

魯宗貴作品《夏卉駢芳圖》（圖2）雖構圖簡潔，但畫面飽滿，層次豐富，極富宮廷畫特色，畫中群芳爭艷，馥郁的花香似從畫面漫出，撲鼻而來。錦葵紅艷，梔子潔白，萱草嬌黃，體現了畫家深湛的功力。畫家不僅工致入微地刻畫了花瓣的絲絲紋理和葉片的屢屢筋脈，而且在設色上也力求逼真貼切，渲染出鮮花旺盛的生命力。葉片著色雖較清淺，然用水暈的方法表現出綠色的深淺變幻，顯示出夏日的無限生機，畫面外溢出喜氣洋洋的視覺效果。此作品以“萱草+錦葵”組合意象呈現，象征祥和與美好，寓意生活幸福無憂，有祝福吉祥之意。

（三）寓意美好生活的“萱草+動物”圖式

此幅毛益的《蜀葵游貓圖》（圖3）畫面采用45°斜角構圖，以慣用的動物元素與蜀葵、萱草、奇石進行組合，左上角的留白突出了左右兩組場景布局巧妙，大小呼應，虛實相間，疏密有致。作者巧妙地將貍貓與萱草、奇石進行組合，其中貓和蝶因與“耄耋”諧音，故此處有長壽之隱喻。從畫面中可見充溢溫情的親子場景，反映了宋代的日常生活美學與上層的養貓風潮。作品以“萱草+蜀葵+奇石+玩貓”多元意象元素組合，具有家庭和美、福壽吉祥的文化寓意。

（四）宜男多子的“萱草+石榴、蓮蓬、繁花等”圖式

沈銓作品《紅荷萱草石榴圖》（圖4）畫風謹嚴工細，造型準確生動，賦色濃艷。畫面重色繪花開之景，自上而下分別是石榴、荷花、牡丹，最后是涌向前景的萱草。整個畫面姹紫嫣紅，艷麗典雅。作品以“萱草+石榴花+荷花+蓮蓬”組合意象呈現，石榴、蓮蓬均可喻多子，此處萱草代指宜男草，蘊含多子宜男、香火綿延的美好祝福。

（五）表達母愛的“萱草+壽石”“萱草+椿樹”圖式

陳洪綬的《壽萱圖》（圖5）就表達了對母親的感恩之情。畫家采用三角幾何構圖，內容純粹，繪畫語言簡潔，極富裝飾意味。中景描繪了巨大尺度的壽石，古樸蒼勁，后面竹子白描淺淡，舒然聳立，以示平安吉祥。此幅作品孝親主題突出，將萱草置于前景視覺中心，顯然是指代母親。作品以“萱草+壽石”經典意象組合而成，以祝福母親健康長壽。

（六）忠孝題材的“萱草+葵花+巨石”圖式

此類題材的作品有宋代錢選的《忠孝圖》、清代王武的《忠孝圖》等，畫作常以“萱草+葵花+巨石”的組合圖式呈現。其中，葵花傾心太陽，故巨石和葵花為忠誠意象;萱草以示親情，有孝親之思。此經典圖式可寓意忠臣孝子，表達文人士氣。

三、萱草繪畫意象的審美路徑

一種藝術或一種文化、一種文學現象日臻形成了體系后，事實上它是在構建一種話語體系，這也意味著萱草繪畫系列意象在社會發展過程中必然對人的思想產生一定影響。萱草歷史名畫不僅是藝術瑰寶，更是文化現象，研究“萱草+”的各種繪畫意象的表達，可感知其不斷得以豐富拓展的意象內涵，感悟其背后所承載的社會價值觀，包括時代背景與文化價值取向，培育人們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價值的整體認同，賦予當下大眾積極正向的審美情感，實現“觀象—會意—體道”。在傳承萱草繪畫藝術的圖像審美的同時，應嘗試從多維度進行繪畫意象的現代闡釋，構建當下萱草繪畫的意象審美與閱讀路徑，最終實現對傳統優秀萱草文化的共情，弘揚中華傳統文化。

萱草題材作品充滿著生命力，穿越時空向我們走來。它們帶著藝術生命的基因，不僅反映了萱草豐富的文化意象，也構成了系列意象圖式的可視化可讀化符號譜系，為萱草文化融入當代生活方式與價值重構、成為可持續文化符號資源、發揮道德滋養與普世教化作用奠定了堅實的文化基礎。

研究介入可視化視覺語言，激發圖像符號化可讀化價值，對于萱草意象的多維度敘事，突出圖像的闡釋性和產生視覺欣喜的能力，以引導大眾經由視覺審美路徑走進閱讀，使讀者充分感知我國傳統的孝親文化。

19世紀西方著名歷史學家布克哈特認為，“只有通過藝術這一媒介，一個時代最秘密的信仰和觀念才能傳遞給后人”。萱草繪畫的各種意象語義在歷史流變中不斷豐富，其強大的視覺圖像與意象審美不斷融入社會時代的文化情境，并得以升華、重塑。在當今社會背景下，萱草擁有著作為母親花的教化責任與作用，是我國孝親文化的代表。聚焦萱草傳統繪畫的文化價值與藝術貢獻，是回應當下喚醒傳統優秀文化力量的一種積極踐行。

四、結語

本文圍繞萱草繪畫名作，從繪畫意象概念切入，歸納萱草繪畫的系列主題意象圖式，介入可讀化符碼化的意象品析，助力人們讀懂中國萱草名畫的文化淵源和豐富的意象內涵，以達觀象體道之目的，也是對傳承傳統意象文化的積極踐行。研究助力傳播萱草繪畫所蘊含的優秀傳統文化，旨在增強大眾人文情懷，是獻給都市大眾的具有人文情懷的禮物，也將對藝術專業人士、花卉文化專業人士研究及政府決策咨詢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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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牛勇.中國傳統繪畫的意象空間[J].美術教育研究，2016（6）：31.

作者簡介：

韓貴紅，碩士，上海應用技術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設計學、環境藝術。

林城好，上海應用技術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設計。

羅莉雅，上海應用技術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