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楠木“變現”不是夢

鐵錚 陳金煥 張金峰

金絲楠木，不少人耳熟能詳、略知一二。

今年6月的最后一天，在重慶酉陽縣楠木灣召開了一個專家評審會，使人們再次把目光聚焦在了一棵棵高大古老的楠木古樹上。

在保護生態的同時，如何讓金絲楠木“變現”，成了又一個新時代之問。

“楠木”六十年才能長滿金絲

人們常說的金絲楠木，其實是樟科楠屬所有喬木樹種中一類木材的總稱。因該類木材在陽光下金光閃爍而得名。

細葉楠，又名小葉楨楠，是金絲楠木中認可度較高的代表性樹種，是中國特有珍貴樹種之一。在國家林業和草原局、農業農村部2021年第15號公告公布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中，細葉楠為國家重點二級保護植物。

細葉楠，大喬木，樹高可達25米，樹皮暗灰色，平滑。新、老枝均纖細。葉橢圓形、橢圓狀倒披針形或橢圓狀披針形。

細葉楠為陰性樹種，深根性，野生樹種多分布于陰濕山谷、山洼和河溝邊，可忍受間歇性短期水淹。在土層深厚、排水良好的中性或微酸性沖積土或砂壤土上生長良好。其初期生長慢，六七十年后生長旺盛;主根明顯，側根發達。種子繁殖有“大小年”之分，一般每5年甚至10年結1次種。

細葉楠生命力頑強，在山腰、山崗上也能生長。可在土層僅50厘米、底部都是大石頭的地方扎根，把整塊巨石緊緊抱住，成活并長成喬木，形成了獨特的“根抱石”奇觀。

據有關報道，細葉楠木質堅硬致密，木材肉眼呈黃色，有光澤，紋理直，木材新切面具有明顯的芳香氣味。

細葉楠木材經過切面拋光后，在陽光下會閃現金光。這是它特殊的材色和結構造成的。楠木一般是以黃色為基調的材色，結構交錯且其間填塞著亮色的熒光物質（結晶體）。這些熒光物質因為樹種不同也是會有所差別的。

也就是說，細葉楠不是反光，而是本身所含有的特殊物質在發光。

令人驚嘆的是，細葉楠30年后開始長金絲，60年至90年進入旺盛生長期后，金絲才能長滿整株樹的木質部。

楠木身價攀升賽黃金

細葉楠多生于亞熱帶，產于川、渝和云南西北部，生長在海拔 400-1400 米的山坡、溝谷的常綠闊葉 林中。

細葉楠普遍采用種子繁殖。其種子具有休眠特性，制約了細葉楠造林、引種、繁殖和育種。據報道，若隔年播種發芽率僅為10%，濕沙貯藏播種后發芽率可提升至60%。種子出苗后，要勤澆水，保持土壤濕潤，勤除草，以免影響幼苗生長。冬季，細葉楠能忍耐的極端最低氣溫為-6℃，如遇-10℃以下的持續低溫天氣就會凍死。楠木小苗的共性是“筷子”形，細長孱弱，較難養護，要細致管理。三五年后，樹干筆直、粗壯，根系縱橫交錯，生命力隨之變強。

細葉楠根系發達，11年生主根達2米以上，根幅蔓延6平方米，比冠幅大1倍。細葉楠是防治水土流失良好的樹種。枝葉繁茂，樹冠廣闊，樹干通直圓滿，綠蔭效果良好，宜作庭院觀賞樹、庭蔭樹和行道樹。

細葉楠的木材價值高。木材穩定性好，不易開裂和翹曲。細葉楠木材適用于實木家具用材、裝飾單板、飾面門板等。作為家具及室內裝飾用材具有易加工，變形小等優點。材質堅實耐腐，紋理致密美觀，尺寸穩定性好。

細葉楠藥用價值大。皮、莖、葉藥用，治霍亂、吐瀉不止，抽筋及足腫。細葉楠精油還可抑制前列腺癌細胞增殖，促進癌細胞發生凋亡。

除去市場炒作因素，細葉楠由于其自身的寶貴和稀缺性，具有很高的經濟價值。2003年，每立方米楠木市場價約3000元，而現在身價是以前的10倍，堪比黃金，市場更是出現了一木難求的現象。

金絲楠木“帝王之王”

古人對南方非常重視。皇帝面南，祭祀在南。在古人的認知當中，南為極尊之位！“楠”字的組成是木和南，南為極尊之屬，而木中之南的“楠”木自然便為極尊之木，成為木中之禮器、參天之用物。

千百年來，金絲楠木因為獨有珍貴，在古代多為皇家御用，專供皇家宮殿和少數皇室寺廟的建筑所用。它被譽為“木中之王”、“帝王之木”，為權力和地位的象征。

北京紫禁城的太廟是明清兩代皇帝祭祀祖先的宗廟，其最雄偉的享殿是皇帝舉行祭祖大典的場所。殿內68根大柱及主要梁枋構件均由金絲楠木做成。最大木柱13.32米，底徑1.32米，舉世無雙。享殿完成于1544年，至今已有460多年歷史，依然保持完好。

北京明十三陵長陵陵恩殿的全部木材均為金絲楠木，60根楠木柱支撐著殿頂，其中12根大柱、4根內柱特大，底徑達1.17米，高13米，自頂至根，一木構成，為建筑史上罕見。陵恩殿于1415年建成，至今已有590多年歷史，雖歷經電擊地震，依然巍巍挺立。

承德避暑山莊的主殿“澹泊敬誠殿”是一座著名的楠木大殿，又稱“楠木殿”， 建于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乾隆十九年 （1754年）用金絲楠木改建，不施任何彩繪保持著淡雅莊重的楠木本色。

明清皇家用楠木多在川渝、貴州等地采集。據《酉陽縣志》記載，酉陽冉土司為獲取世襲制，曾進貢大量金絲楠木而獲得對武陵山區永久的統治權。歷史上的文人墨客，比如杜甫、白居易、陸游、蘇軾、歐陽修等都對楠木贊美有加，留下大量的作品。

酉陽驚現千年楠木群

重慶市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地處武陵山區腹地，是出渝達鄂、湘、黔的重要門戶，文化底蘊深厚、旅游資源豐富、自然資源富集。

在兩罾鄉的內口村，有個名副其實的楠木灣。方圓1公里的土地上，生長著1000株以上細葉楠。其中，直徑2米以上的20余株，1000年以上樹齡的古樹8株。最大一株樹干至少需要8個成人合抱，樹齡在2000年以上。這種國寶級樹種聚集成群、生長千年的情況，實屬罕見。

北京林業大學教授李俊清在調查中發現，這片細葉楠古樹附近有些村民的墳地，有記錄的、最早的是乾隆年間的。正是由于有了這些墳墓，上千年來這些楠木古樹才沒被采伐、破壞。

他說，當地人把故去的親人埋葬在這里，說明他們把這片楠木林當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楠木與他們構成了生命共同體。他們祭拜先人的同時，護衛著這片楠木林，希望楠木能夠善待故去的先人并保佑子孫。

他認為，這片細葉楠古樹林具有十分重要的保護價值和科學意義。高大、長壽的細葉楠在群落中占據樹冠頂層，對整個森林生態系統的形成、演化和穩定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此長壽的細葉楠，通過年輪記錄了上千年的氣候變遷和冷暖干濕，保存了古老的遺傳基因和豐富的生物多樣性，是人類的寶藏。

金絲楠木在酉陽土家文化中又稱風水樹、鎮寨樹或樹神。每株楠木都有與村寨相關的傳奇故事。比如求子樹、發財樹、守門樹等。歷史上，當地曾發生為爭奪生存發展空間而互相殘殺的事件，而如今能夠世代安居、繁衍不息、樂享太平，人們認為是受到了樹神的庇護。

當地村民的先祖把金絲楠木列為“風水林”，留下了“絕不能砍楠木”的祖訓。幾百年來，這條祖訓一直傳承至今。村子制定了村規民約，每個村民從小就從內心敬畏楠木林，將其視為老祖宗留下的重要財富來保護。

2022年6月30日，中國木材保護工業協會組織召開了評審會，評審千年金絲楠木群生態資源保護與開發項目。專家們圍繞酉陽縣內口村千年金絲楠木群生態資源保護、楠木灣旅游區總體規劃進行了評審。

專家組一致認為，內口村細葉楠古樹群是迄今為止我國發現千年樹齡存量最多、單株樹齡最大的金絲楠種群，其自然景觀獨特、環境優美、生態旅游價值高。

百年以上的樹即為古樹。古樹素有“活化石”、“活文物”和“活檔案”之稱。每株古樹都是一座基因庫。

專家組建議，要在細葉楠古樹生長地設立保護點，加強對周邊村民的宣傳教育。不能以古樹為中心堆放雜物，杜絕在古樹下搭建豬舍、雞鴨棚舍等。政府部門要加大資金投入，辦理證件、掛保護牌、建立檔案。要建立“一對一”的古樹負責制，確保古樹自然生長。要積極傳承與開發楠木文化，搭建古樹與詩詞文化的巧妙融合的平臺，進一步提升文化底蘊。

中國木材保護工業協會會長劉能文指出，酉陽是160個國家鄉村振興重點幫扶縣。此次項目評審有助于提升酉陽千年金絲楠木群的發展定位，弘揚金絲楠文化，推動酉陽生態旅游業態發展，助力鄉村振興。

保護與開發，不是一對天生的矛盾。在“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的指引下，金絲楠木變現“黃金”不是夢。

不是夢，但路還長。

據悉，酉陽縣正在認真研究專家建議，圍繞金絲楠木文化，規劃升級建設楠木灣美麗鄉村旅游區，探索鄉村林地資源價值盤活利用、生態環境保護和價值轉換新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