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廟建筑裝飾解讀與研究

尹燕飛　肖博

文廟是我國歷朝歷代祭祀春秋時期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的廟宇，其規模宏大，極富東方典雅氣息，歷史文化底蘊深厚，彰顯出與眾不同的藝術特色，既清晰全面地記錄了儒家學派的歷史，也充分凝聚了儒家學派獨特的文化藝術精華。我國各地均可見各式各樣的文廟，比如山東的曲阜孔廟、泉州文廟、長沙岳麓書院的文廟等。它們無論是在建筑風格，還是在裝飾陳設方面，都存在一定差異，它們共同構筑了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廟建筑文化。將目標聚焦于國內各地現存的文廟建筑，對其裝飾特點進行解讀和研究，希望能夠在探討其獨特內涵的同時，讓文廟建筑在新時代實現有效保護，得到可持續發展。

我國各地人民為紀念孔夫子及其創造的儒家思想和儒家文化，紛紛在充分考慮當地地形地貌、風俗人情等因素的基礎上，憑借著卓越的智慧、精湛的工藝以及精益求精的精神，修建并保存了用于弘揚儒家文化、祭奠孔圣人及儒家學派經典人物的文廟建筑。各地文廟裝飾別具一格，表現出較強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以及文化價值，為人們了解古建筑和儒家文化提供了重要依據。但是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持續推進，包括文廟在內的一些古建筑、古文化遺產在保護與傳承方面受到一定影響，所以，有必要深入探討其在裝飾方面的獨到之處，深入挖掘其歷史價值、藝術價值，促使更多社會力量加入弘揚和發展文廟建筑文化之中。

關于文廟建筑的簡要論述

孔廟是紀念中國偉大思想家、教育家孔子的祠廟建筑，其分布于中國各地，在歷代王朝更迭中又被稱作文廟、夫子廟、先圣廟等，尤以文廟之名最為普遍。大約從明朝開始，歷代王朝開始對文廟進行修繕，并且定期舉辦大型的祭祀活動，使得文廟在建筑領域的地位得到大幅提升。在元明兩朝期間，文廟的建設取得進一步發展，不僅形成了與眾不同的建筑風格，并且自成一派，體系日臻成熟。作為宗廟建筑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廟受封建制度、封建思想的影響，逐步形成了一套具有濃重等級色彩的體系[1]。無論是構成配件，還是內外裝飾，均必須服從特定的等級規則。具體來講，中國古代思想一向強調“無規矩不成方圓”，規矩意識比較強，強調方正大氣，古代帝王也非常注重通過建筑設計彰顯其權威以及不可觸犯的莊嚴感，故各朝代的文廟建筑群多以軸對稱的形式分布，通常會按照縱軸線、橫軸線的形式勻稱、美觀地左右分布。以皇家宮廷規格修筑的文廟為例，布局了九個院落，在遵循風水理論的基礎上謹慎選擇文廟的修建地址，強調人與天地相融合，共同構成一個完整的個體，希望通過建筑藏風聚氣的功能滋養人民、保佑國家盛世安泰。此外，古建筑在修建時，也會充分考慮當地的地域特點、氣候特點以及工程形式等。所以，各地修建的古建筑也表現出濃厚的地方特色[2]。

文廟建筑裝飾解讀與研究

關于主殿屋頂正脊裝飾的解讀

不管是在規模宏大的文廟建筑體中，還是在等級較高的古建筑體中，正脊都會采用形式多樣、色彩鮮明甚至是奢華高端的裝飾。特別是占據核心位置的主殿，其正脊脊身裝飾更是特別講究，不僅要強調美觀大氣，并且要向人們傳遞出別樣的內涵與精神，甚至被人們賦予藏風聚氣、祈福承運等功能。不過正脊脊身的裝飾沒有固定的名稱，一般會根據建筑的使用功能與實際需求采用不同類別和不同等級的裝飾物。另外，除常見的正脊兩端的吻和正脊中間的寶頂外，古人一般會在正脊的前后兩個立面上設置別有深意的雕飾，比如雕飾龍、花等具有吉祥之意的圖案，切實彰顯古人卓越的智慧及才華。

以太原文廟為例，探討其正脊裝飾。太原文廟是一座紅墻青瓦的宏偉建筑，位于山西省太原市迎澤區繁華的中心地帶，在喧囂中藏著靜謐，仿佛與世隔絕。雖然地處市中心，但整個文廟莊嚴肅穆，寧靜祥和，盡顯山西古建筑的傳奇與魅力。太原的文廟展現出山西的歷史文明，展開了一幅中華文明的優美畫卷。太原文廟的主要建筑各具特色和魅力[3]，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則是大成殿。大成殿屋頂鋪藍色琉璃瓦，屋頂正脊貼黃色琉璃瓦，屋頂正脊的兩端收束處飾有黃色琉璃鴟吻（鴟吻是古建筑屋頂正脊兩端的裝飾，一般表現為龍口咬住正脊，尾部上卷，背插寶劍），這是典型的清式官式龍吻。此類裝飾被布設于屋脊交接之處，既能夠避免雨水滲漏，也能夠進一步豐富屋頂造型，裝飾效果突出。太原文廟大成殿使用了減柱造旨在進一步擴大殿內空間，提高內部空間利用率。無論是立柱，還是門欄，皆采用朱紅色，額枋繪有藍底描金如意頭彩畫，與藍、黃色琉璃瓦交相輝映，顏色豐富但不冗雜，給建筑增添了莊嚴感，進一步豐富了屋面造型，也加強了建筑的美觀性和文化內涵，切實彰顯了中國的大國風范。

關于正脊寶頂裝飾的解讀

在建筑物頂部的中心位置，尤其是攢尖式屋頂的頂尖處，往往立有一個圓形或近似圓形的裝飾，這個就是寶頂。寶頂主要承載著三個功能：一是充當避雷針，古代建筑特別是高聳的皇家建筑，容易受到雷電的襲擊。古人在古代建筑的修建和與自然斗爭的過程中，形成了避雷意識，并且通過建筑正脊寶頂進行避雷；二是穩定建筑的作用，寶頂作為圓形有穩固的作用，究其原因，是寶頂能將靠近自己的瓦片扣住，防止其脫落與松動；三是增強建筑的美觀性。在古代建筑中，寶頂具有裝飾之效。在一些等級較高的建筑中，比如皇家建筑，寶頂大多為銅質鎏金材料，其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令人難以移目。

在文廟建筑中，寶頂也是一種不可或缺的裝飾，既被賦予了祈福之意，也展現了人們對儒家思想和孔子的崇拜之情，在屋脊裝飾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其采用的材料主要為琉璃或者金屬。以川西地區的犍為文廟為例進行說明，該文廟建筑體的寶頂采用了經典的多重葫蘆形，造型別致精巧，充分展現了古代匠人的精妙巧思和精湛工藝。在多重葫蘆形態的基礎上，還采用了祥云、卷草、花卉等常用裝飾物，以金屬鏈進行緊密連結，營造出鏤空、輕盈、玲瓏之效，令人嘆為觀止。一般來講，在文廟附屬建筑的正脊中間，寶頂的造型會適當地降低高度，并且相對簡潔，不過其主題與主體建筑一脈相承，保持高度統一。在宏偉且沉重的屋頂上采用凸出且美觀的飾物，令建筑產生向上升高的態勢。精妙細膩的寶頂與瓦之間產生了鮮明的對比，剛毅中融合了柔美，柔和之中也不失剛毅，使得建筑造型變得更加協調美觀。從美學的構圖角度來講，寶頂的設計與應用使得整個建筑體的正脊左右對稱，由寶頂頂點到正脊的兩端，形成了一個碩大且工整的三角形，既能起到穩固建筑的作用，也切實增強了建筑的莊嚴感。

關于檐角起翹和出翹裝飾的解讀

縱觀我國古建筑，其屋檐的轉角處并非如現代建筑一般采用直線設計，而是在處理角粱和椽子后在里面與平面上形成翹出，由此衍生出起翹、出翹兩個概念。其中，起翹是屋角比屋檐升高的高度，指垂直方向的變化；而出翹則是屋角水平投影比屋檐伸出的距離，指水平方向的變化[4]。包括文廟建筑在內的古建筑檐角樣式豐富、造型各異，既有飛翹而起的禮樂亭檐角，也有由卷云龍紋組成的檐角，還有精致巧妙的鏤空卷云石雕飛翹檐角，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建筑的美感，同時也充分展現了中國古建筑的獨特意蘊和鮮明風格。

以泉州府文廟為例進行說明，泉州府文廟是一座修建于北宋太平興國年間的建筑群。隨著后期不斷修繕和拓展，其規制日臻完整和全面，建筑規模也進一步擴大，當前人們所見的泉州府文廟成形于宋代。該建筑體采用了坐北朝南的經典方向，以南北中軸線為對稱軸左右分布。泉州府文廟的正中乃氣勢宏偉的大成殿，采用了宋代時期最為流行的重檐廡殿抬梁式木結構，重檐廡殿式屋頂、黃色琉璃瓦、龍紋柱身、通飾彩繪等建筑做法顯示出非同尋常的建筑規格，反映宋元海外貿易給泉州帶來的繁榮文化和特殊的政治地位。

泉州府文廟的檐角起伏比較明顯，采用了鏤空的龍形裝飾圖案，形成了飛翹的檐角，整個正脊曲線延長，消除了正脊的僵直感，平添了柔和之美，另外，正脊曲線的延長有助于促進屋脊重量零散分布，不僅有助于增強屋蓋的穩定性，也有利于屋面排水或消減風力，是實用性與美觀性協同融合的典范，充分彰顯了我國古代匠師在建筑造型藝術方面的高超造詣。

關于文廟墻體裝飾的解讀

文廟照壁是文廟建筑形制的標志，能夠充分展現建筑的特點，通常起到分隔空間、裝飾空間的作用。文廟照壁的形制與裝飾紋樣的處理手法豐富多樣，一般通過壁身與磚面色彩的自然對比、文字符號的運用以及具象圖案的運用來對照壁進行裝飾。以曲阜孔廟的照壁為例進行說明，從《世界孔子廟研究》的記載中可以得知，文廟照壁最早出現在曲阜孔廟，始建于明朝永樂年間。從圖1的曲阜孔廟的照壁示意圖中可以看出，墻體顏色為紅色，與其他建筑的紅色墻體相映襯，底部采用了傳統的磚砌形式，夯實了墻體的基底，保證了墻體的穩定性。

其實，在北方很多文廟的照壁會描繪各式各樣的圖案，比如以荷花、牡丹、蓮花為主的植物圖形圖案，以龍、鳳、魚為主的圖騰紋樣。利用諧音，通過假借、象征等手法，將帶有寓意的事物運用到建筑紋樣的裝飾中，以此來表達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與向往[5]。如圖2所示，太原文廟照壁為青磚藍瓦式建筑，照壁正中是由25塊琉璃方磚拼成的正方形圖案，在正方形內又以蓮花紋勾勒出雙龍戲珠的圓形主圖案，同時在四角鑲嵌花卉紋飾，形成外方內圓的主體圖案，與我國古代士大夫所推崇的“天圓地方”的哲學思想相吻合，蘊藏著深厚的文化內涵。整個照壁的四角都貼有三角形雕龍圖案，兩側有藍色琉璃瓦貼制的竹節柱，整個照壁裝飾精美，莊嚴大氣。

關于文廟內部陳設解讀

在文廟建筑裝飾中，室內裝飾是重要組成部分，而陳設和家具則是室內裝飾的重點。在對室內進行裝飾時，人們一般會結合建筑的性質、功能等對內部陳設進行科學合理的規劃與布局。

以天津文廟為例進行說明。文廟是古代天津的學宮所在地，經歷了五百余年的風雨滄桑，是隱藏在鬧市區的文廟博物館，是天津市區保存規模完整的明清建筑群。其中，大成殿是天津文廟的主體建筑，位于全廟的中心，是祭孔正殿。大成殿面闊七間，進深三間，黃琉璃瓦歇山頂，檐下施斗拱，雕梁畫棟，裝飾精美。殿前為漢白玉月臺，陳列各種儀仗，是祭祀孔子時樂舞生進行舞蹈的地方。殿內陳設了大量雕像，比如孔子像及牛、羊、豕三牲俎，還有祭孔時演奏中和韶樂的編鐘、搏鐘、編磬、特磬、琴、瑟等傳統樂器。天津文廟內陳設的雕像、祭祀物品以及禮器大多為清代文物。除此之外，殿內供奉著孔子及孟子、顏回等四配十二哲人的牌位，充分彰顯了孔子之學后繼有人、學子濟濟一堂的美好景象。舊時，每逢春秋兩季，文廟都要舉行祭孔大典，其中以農歷八月二十七日最為隆重，屆時“鐘鼓齊響，笙歌共鳴”。在天津，孔子作為圣人被祭祀已有數百年。館內還不定期舉辦“祭孔古樂演奏”。如今，天津文廟秋季祭孔大典為每年9月28日（孔子的西歷生日）舉行。古典而莊嚴的祭祀大典重現津門大地，標志著以儒學為代表的華夏傳統文化走向復興。

綜上，文廟建筑豐富多樣的裝飾承載了中華文化深厚的內涵，寄托了人們對美好事物的期待，整體來講，文廟建筑裝飾具有風格華麗莊重、工藝精湛先進、題材豐富多樣、色彩厚重多樣、裝飾構件富含韻律、文化內涵博大精深等特點，呈現出“莊嚴燦爛，清凈肅穆；色彩凝重，工藝精湛，飄逸靈動”的視覺效果。對文廟建筑的裝飾進行解讀有利于人們增進對傳統文化的認識與了解，深切感受其獨特的魅力，從而鼓舞了人們攜手為中華文化的傳播發展添磚加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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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熊曉慶.恭城文廟：宮殿式明代建筑——廣西木制建筑賞析之十二[J].廣西林業，2015（08）：26-28.

[4]王慎，王配.文廟：儒家文化的象征——以寧遠文廟為考察對象[J].中華文化論壇，2017（08）：16-21.

[5]田亭亭.濟南府學文廟建筑裝飾紋樣藝術在環境設計中的應用[J].收藏與投資，2021，12（02）：67-69.

[6]陳新艷.仙游文廟的龍紋雕刻裝飾藝術特色[J].莆田學院學報，2015，22（03）：78-82.

【作者簡介】尹燕飛（1992—），女，碩士，文博館員，研究方向：博物館公眾服務、博物館教育；

肖? ? 博（1990—），女，本科，文博館員，研究方向：博物館、藏品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