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態視覺在服裝設計中的應用

羅霄雯 王少雄

摘要：在數字技術與娛樂消費的雙重驅動下，動態視覺在平面設計的基礎上，又融入了時間的觀念，形成了今天數字生活中重要的一環。動態視覺具有的可塑性強、內容豐富、娛樂性強，無不彰顯著數字媒體時代的特征。如今，動態視覺已深刻而廣泛地影響著大眾的生活。服裝作為一種實用藝術，是人們的第二層肌膚，是大眾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服裝設計的創新對社會意識形態的形成和人類文明的外顯等都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為了探索服裝設計新的發展領域，分析動態視覺在服裝設計這一領域的適用性和發展趨勢，文章聚焦服裝這一載體，通過比較與分析動態投影跟蹤技術、全柔性織物顯示系統等新技術帶來的動態視覺效果，探究動態視覺語言、色彩和排布等方面的規律與方法，拓展動態視覺運用于服裝設計中的設計語言，最終希望可以總結出一些方式方法。

關鍵詞：動態視覺;顯示技術;服裝設計

中圖分類號：TB4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2）02-00-03

0 引言

美國菲奇堡州立大學美術設計系教授喬恩·克拉斯納認為：“自20世紀70年代后期以來，平面設計從靜態的出版學科逐漸演變成一門把大量交流技術融入電影、電視和交互媒介產業中的實踐性應用學科。”如今更是融入動態視覺等新的元素。得益于電子顯示技術的跨界應用和對全柔性織物顯示系統的研究，動態視覺的顯示載體從手機、平板電腦等移動端設備和電子手表等可穿戴設備，延伸到了服裝。作為服裝三要素之一的面料是服裝設計的直接載體，左右著服裝的色彩、造型以及最終的展示效果。如何將數字信號轉化成光學信號，并將其以足夠的亮度顯示在服裝上，是服裝動態視覺化的關鍵。因此，各種顯示技術在服裝上的應用成為推動動態視覺在服裝設計領域發展的重要原因。筆者從顯示技術入手，通過分析不同服裝上動態視覺的效果，探析動態視覺在服裝設計上的應用與發展。

1 動態投影跟蹤技術

傳統的服裝面料包括棉、麻、絲、化纖等，都具有柔軟可彎曲的特點，與動態視覺的常見載體電子屏幕有很大差異。要在不改變面料的情況下展示動態視覺，可以借鑒電影院中電影的放映形式，將動態視覺直接嫁接到服裝表面。例如，東京大學的渡邊石川實驗室在2018年研發出的動態投影跟蹤技術DynaFlash，能夠精準捕捉動態目標，并將圖像3D建模后，以每秒1 000幀的超高速幀率投影到目標物品上，使圖像的服帖度、投影的同步效果都有較為優秀的表現。動態捕捉和投影技術的加持不僅讓動態視覺對服裝有極強的適應性，幾乎可以作用于任何有一致光特性的服裝表面，也讓動態視覺的創作有了極大的發揮空間，涵蓋了動態圖形、攝影攝像等在內的所有視覺元素。

不過，動態投影跟蹤技術因為所需要的設備繁雜且應用場景固定，包括工作站、高速攝像機、光學注視控制器等，人們只能在設備作用范圍內行動，即便有可攜帶的簡易設備，也并不適用于人們的日常穿著。因此，它更適合用在一些固定的場景，如服裝的前期設計階段。由于傳統服裝面料的昂貴和制服工藝的復雜，服裝制作的成本巨大，動態投影跟蹤技術可以讓設計師直接看到最終的呈現效果，并多次組合和嘗試各種色彩、印花圖案等設計元素，降低了試錯的成本，增加了更多創作可能性，使服裝設計更加簡便。

在視覺語言的選擇上，呈現出簡單和復雜兩種風格特點。簡單是對抽象概念化繁為簡的具象解釋，以便制作服裝的手工藝人能更清晰地理解設計師的意圖，減少后續制作的溝通成本。因此，在視覺語言的選擇上可凸顯草圖性和實驗性，以簡單的點、線、色塊為主，在表達藝術的同時兼具可讀性。復雜是指設計師創作時的不確定所產生的各種可能性，表現為除點和線外，對真實影像、文字排版等大量豐富視覺元素的組合上。視覺的目的不再是為制作服裝的手工匠人繪制藍圖，而是設計師在創作時天馬行空的靈感表現。在視覺語言的選擇上就沒有了限制，風格上呈現出可繁可簡的特點。正如喬恩·克拉斯納說的那樣：“選擇恰當的影像風格對于支撐設計理念、信息或情緒就至關重要了。”

需要注意的是，除了投影范圍內的視覺元素可以表現視覺以外，投影范圍外的服裝廓形也可作為一種視覺語言傳遞不同的信息。即使是相同的視覺語言在不同的廓形下也會外顯出不同的特點。以黑色下不同的服裝廓形為例，在法國服裝設計師克里斯汀·迪奧手下，New Look黑裙的束腰形式強調了女性曼妙的曲線，一改戰后女性統一保守的服裝風格，風靡一時。而日本的設計師川久保玲則反其道而行，設計出與迪奧先生的New Look截然不同的服裝廓形。在1981年的巴黎首秀上，川久保玲為觀眾呈現了一系列以黑色和白色為主色調、看上去松垮破爛的服裝。隨意出走的線頭，隨處可見的破洞，不規則的廓形，打破了傳統視角下女性服裝端莊得體、優雅性感的風格，消解了與男性化特征對立的女性化特征[1]。可見，同樣的黑色因為服裝廓形的不同會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概念。因此，動態投影跟蹤技術在服裝設計的前期，除了關注投影出來的色彩、圖形和文字等視覺元素外，也注意投影之外的服裝剪裁與廓形，避免將設計師的思維局限在投影范圍內視覺元素的表達中。

2 電子顯示技術的新發展

面料拼接設計作為時裝設計師創作的重要途徑，是人們追求個性化、時尚與品位共融需求的一種有效表達手段，也是科技元素融通與人類服飾需求的一個有效的連接方式[2]。數字媒體時代，動態視覺的顯示方式除了投影，應用最多的是電子顯示技術。將電子屏幕與傳統織物拼接到一起，達到在服裝上顯示動態視覺的效果，只要確保電子屏幕擁有和傳統織物差不多的柔性質感，就能讓電子屏幕作為服裝面料的一部分，進入人們的日常穿著。但由于電子屏幕與傳統織物在本質上的不同，電子顯示屏在模擬傳統織物的柔軟效果時，會出現折痕難以恢復、膜層斷裂、顯示失效等問題。位于深圳的柔宇科技公司從2014年開始研發的核心柔性技術，就是在柔性質感上解決顯示裝置輕薄可交互、可形變的問題。公司發布的第一代全彩AMOLED柔性屏幕就是由厚度僅0.01毫米的柔軟材料制成。到2020年的柔宇科技大會上，最新柔性屏技術已經可以通過智能力學仿真模型測試和實驗柔性材料的選擇和組合，解決了柔性屏幕形變恢復、模層分離和模層滑移等物理性問題，使這款面料柔軟易彎曲，更適用于服裝面料。

電子顯示技術與動態投影跟蹤技術相比，雖然在內容上都涵蓋了現有的所有動態視覺，但在體驗上卻完全不同，因為電子顯示技術增加了交互的屬性。因此，對于用戶來說，能帶來更豐富的體驗。例如，在2020年LOUIS VUITTON早春女士時裝秀上，首次公開了LV和柔宇科技共同設計的時尚手提包（見圖1），設計師將全柔性屏幕縫制在了LV的手提包上，用戶可通過手指觸控與手提包上的柔性顯示屏互動，欣賞品牌的宣傳概念片，提供了一種更感性和生成性的體驗，為該技術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提供范例。

圖1 ?2020年LOUIS VUITTON早春女士時裝秀的跨界手提包圖

在視覺語言的選擇上，現代電子顯示技術和動態投影跟蹤技術有相互重合的部分，也有各自獨立的部分。重合的部分在于視覺語言的風格都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特點，設計師可在豐富的視覺語言中選擇自己喜歡的元素來創作。而不同點有兩點，一是電子顯示技術顯示出的圖像在色域、亮度、清晰度上有更好的表現力。因此，更適合顯示除基礎的放大、縮小、改變透明度等動態效果以外色彩的動態漸變、圖形變形動畫、三維立體動畫等復雜的動態效果，有更多探索和設計的空間。可增加設計師創作的靈感，為服裝帶來更多豐富且有趣的視覺設計。二是增加了交互的功能，使用戶的視覺體驗擴展成一種交流的情感體驗，形成一種全新的語言范式。交互與傳統視覺體驗的不同點在于，它不需要像動畫片那樣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它只需要傳達某個信息、某個概念、某個想法，或者只是視覺上的吸引[3]。并且其信息的傳遞不是單次的，而是往復的，在于設計一個與用戶信息互動的流程，引導用戶在流程中解決自己的問題。

因此，在設計之前，會加入對視覺元素“示能性”的考慮，明確信息的功能是什么，再根據該功能所需的視覺語言完成相應的視覺設計。其中就包括風格、色彩、排版以及圖像出現的先后順序和時間長短安排上的具體設計。

3 動態視覺運用的方法

在視覺語言的選擇上，要注重圖形的視覺化與信息化。以救災時服裝上實時定位的功能來說，用戶在使用時，最好能第一時間看到信息，視覺上的設計就需要簡明直接，不能有過多的信息干預。對于圖形來說，簡約和夸張的原理都可以將圖像最主要的形式轉換成很基礎的結構，達到直接的信息展示效果。因此，可采用簡約的、扁平的視覺風格，設計師要善于將設計想法通過形式構成轉化為精準的視覺形象，簡化圖形和動效，以更高效的形式展示出來。

對于色彩來說，過多的色彩會給人眼花繚亂的感覺，飽和度過高的色彩會刺激人們的視覺，飽和度過低的色彩比較柔和低調，但又起不到強調的作用，合理利用色彩，以達到最佳的視覺效果。根據格式塔學派的實驗，人們對暖色調具有更高的敏感度，更容易通過暖色調區分事物，因此，重要的信息或者提示信息可盡量用暖色調配色。但在此基礎上，也要考慮服裝的應用場景，如果是在醫院，紅色又容易和血液的顏色混淆，不能起到指示作用，并且由于手術是長時間作業，紅色會過于刺激，使眼睛更加疲勞。而研究表明，冷色調配合高亮度空間使人方向感更好，因此，可以盡量用綠色，不僅可以緩解眼睛疲勞，也能提高工作效率。

從視覺元素的排布上看，對于沒有交互功能的裝飾性視覺來說，視覺元素由于沒有具體的功能，僅需要考慮美觀性，安排上可遵循平面設計的構圖思路。包括以主視覺為主，其余元素為輔的中心構圖方式，以及視覺元素平等分布在畫面上的三角形構圖方式等。設計師可以根據目標視覺效果選擇合適的構圖方式。例如，當設計有態度、反傳統的潮流動態視覺時，設計師亦可采用不平衡的構圖形式，包括用區別于傳統構圖的另類構圖形式突出反傳統的視覺目標。而設計莊嚴肅穆的動態視覺時，就可以采用垂直式的構圖形式，強調“橫要平、豎要直”的構圖規范，突顯目標視覺嚴謹肅穆的調性。對于具有交互功能的目的性視覺來說，要明確功能的優先級，注意信息層級的主次，然后再確定視覺元素的形狀、大小和顏色，最后根據畫幅大小安排各層級的位置和相互之間的距離。

4 結語

動態視覺作為服裝設計的外延，拓展了除色彩、圖形、構圖之外的時間維度，帶來了更多視覺上的可能性，豐富了服裝的設計語言。業內外也在持續研究動態視覺在服裝上的顯示技術，如中國復旦大學高分子科學系教授彭慧勝領銜的研究團隊在2021年研發出的全柔性織物顯示系統就成功將織物編織的過程與顯示器件的制備融合在一起，真正實現了服裝面料的全面轉型。未來這一方式將出現多種發展方向。例如，當我們更注重信息指示而非追求復雜華麗的動態效果時，可以更好地運用于實時定位、智能通信、醫療輔助等領域。電子顯示技術的持續發展讓市場看到了動態視覺在服裝設計中大規模使用的可能性。與此同時，相關的研究工作變得日益急迫。目前，由于相關的理論研究還較少，動態視覺的設計發展也存在一些問題。

在當下數字媒體的環境中，人們被動態視覺包裹著，為了追求更好的感官刺激，越來越多的設計師會在作品里增加動態效果。正如今天的電梯廣告等，當設計簡陋的動態視覺充斥在人們的生活之中，它或許會變成一種視覺污染。所以有必要探索其在服裝領域應用的邊界范圍、使用規范、設計規則等。技術沒有原罪，跨界發展也可以豐富人們的生活方式。但是作為一種未來可能廣泛使用的新媒介，對于動態視覺在服裝領域內的運用，相關的設計語言和設計規范有必要盡早明確。

參考文獻：

[1] 杜思懿.女性主義在川久保玲作品中的表達[J].藝術與設計（理論），2020，2（7）：92-94.

[2] 張怡怡.服裝面料拼接藝術在現代服裝設計中的應用與表現[J].遼寧絲綢，2020（4）：33-34，28.

[3] 劉翠林.新媒體語境下標志的動態設計研究[J].包裝工程，2020（8）：233-238.

作者簡介：羅霄雯（2000—），女，四川德陽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交互設計。

王少雄（1987—），男，河南焦作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數字影視、交互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