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對工作滿意度影響的探析

葉慧玲，馮曉瑜，晏 平，楊 信，伍致樂，徐浩楓

（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廣東 廣州 510120）

全科醫生是人民健康的守門人，是構建強大公共衛生體系的重要參與者。只有構建起強大的公共衛生體系，健全預警響應機制，全面提升防控和救治能力，織密防護網、筑牢筑實隔離墻，才能切實為維護人民健康提供有力保障。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作為畢業后醫學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培養合格全科醫師、提高醫療衛生服務水平的重要途徑。新醫改的重點不斷向基層醫療傾斜，但我國全科醫生仍然面臨人才短缺、人員留用困難等問題，這極大地影響著分級診療制度的落實與推進。較高的工作滿意度才能不斷穩定全科醫療團隊，促進全科醫學健康、快速發展[1]。職業期望是個體對某種職業的渴望和向往，影響其對待職業的態度和信念[2-3]。目前對于全科醫生群體的職業期望及工作滿意度的相關性研究較少，本研究旨在探討兩者的相關性，進而更深入了解這一群體，分析影響其職業認同、滿意度的因素，從而提出針對性的改進策略與建議。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2021年5月采用方便抽樣法選取在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進行全科規范化培訓的111名學員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星的方法發放問卷。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包括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學歷、身份歸屬、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攻讀碩士、畢業后簽約單位、簽約單位是否有編制。

1.2.2 職業滿意度量表 采用明尼蘇達職業滿意度短式量表（Minnesota Satisfaction Questionnaire，MSQ）調查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滿意度，該量表由20個項目組成，包含外部滿意度（題目 1～4、7～11、15～16）、內部滿意度（題目 5～6、12～14 和 19）及總體滿意度（題目17～18和20），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959、0.940、0.897，KMO 系數值為 0.945，Bartlett球形檢驗的χ2為8 611（P<0.001），累積貢獻率為63.17%，說明量表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4]。

1.2.3 職業認同 查閱大量文獻[5-7]，編制社區醫生職業認同感量表，開發的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問卷共有17個條目，分為5個維度，分別為職業認知、職業行為、職業價值觀、職業歸屬、職業期望，其中職業認知有4個條目，分別為：（1）我為自己是一名全科醫生而感到自豪；（2）從事社區醫生這一職業能夠實現我的人生價值；（3）我適合做全科醫生的工作；（4）我認為全科醫生是一種受人尊重的職業。職業行為有4個條目，分別為：（1）我能夠按時完成診療工作任務；（2）我能夠認真對待職責范圍內的工作；（3）我積極主動地創造和諧的同事關系；（4）全科醫生職業前景不好，我有改行的想法。職業價值觀有4個條目，分別為：（1）我認為全科醫生的工作對促進全民健康十分重要；（2）我認為全科醫生對衛生事業的發展有重要的作用；（3）全科醫生是當前社會最好的職業之一；（4）我覺得從事全科醫生工作能實現我的人生價值。職業歸屬共有2個條目，分別為：（1）我關心別人如何看待全科醫生這一職業；（2）當有人無端指責全科醫生群體時，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職業期望有3個條目，分別為：（1）我有信心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全科醫生；（2）我希望在自己的從醫生涯中有所成就；（3）我對全科醫療行業的發展前景感到樂觀。條目按“完全符合”“符合”“一般”“不符合”“完全不符合”依次計5分、4分、3分、2分、1分，總分為17～85分，得分越高，說明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感越強。為保證問卷的表面效度，邀請5位相關領域全科醫學專家對問卷進行效度評價，經統計分析，內容效度指數（I-CVI）值為0.90，平均量表水平的內容效度指數（S-CVI/Ave）值為0.929。

1.3 質量控制

問卷正式發放前先隨機發放30份進行預調查，顯示問卷完成情況良好。電子問卷由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全科醫學科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基地秘書負責發放，完成樣本量收集后從問卷星下載數據并進行分析。

1.4 統計方法

問卷回收后采用SPSS21.0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學分析，定量資料用（±s）表示。單因素分析時，兩組間均數資料比較采用t檢驗，多組間計量資料比較時先進行方差齊性檢驗，方差齊時，采用One-way ANOVA的LSD法；方差不齊時，采用One-Way ANOVA的Tamhane’T2法。采用逐步分層回歸分析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滿意度。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工作滿意度情況

共收集111名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資料，其中男40人，女71人，男女比例1∶1.78，年齡介于23～42歲，分為社會化招錄（51人）及外單位委培（60人）；本科學歷107人，研究生學歷4人；完成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的醫師47人，在培的醫師64人。分析總體滿意度均分（不同性別、年齡、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婚姻狀況）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同特征全科專業住院醫師工作滿意度得分比較（±s，分）

表1 不同特征全科專業住院醫師工作滿意度得分比較（±s，分）

項目類別n 內部滿意度外部滿意度 總體滿意度性別男女40 71年齡16 62 33學歷107 4身份歸屬51 60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22 551 5 33 20 11婚姻t/F P≤25歲>25～30歲>30～40歲t/F P本科研究生t/F P社會化招錄外單位委培t/F P 2014年2015年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t/F P已婚未婚t/F 39 72攻讀碩士P是否26 85省份歸屬t/F P廣東省內廣東省外t/F P 81 30 51.18±5.99 47.65±5.75 2.941 0.004 49.25±5.53 49.77±6.10 47.15±6.01 2.085 0.129 48.86±6.14 50.50±3.31-0.530 0.597 49.65±5.09 48.30±6.75 1.169 0.245 47.36±7.22 45.60±2.30 42.40±8.56 48.60±4.48 50.39±5.61 51.35±5.64 48.09±4.63 2.560 0.024 47.46±5.65 22.31±6.16-1.886 0.062 48.31±7.15 49.11±5.72-0.586 0.559 48.40±5.82 50.33±6.54-1.505 0.135 24.65±3.62 22.94±3.36 3.053 0.003 24.38±2.98 24.47±3.29 21.45±3.42 9.605<0.001 23.49±3.57 25.50±1.73-1.119 0.266 24.51±2.61 22.75±4.01 2.684 0.008 21.50±4.16 21.00±2.34 19.00±4.52 23.13±1.88 24.88±2.88 25.35±3.15 24.27±2.28 6.131<0.001 22.31±3.55 24.24±3.36-2.827 0.006 22.81±4.28 23.79±3.27-1.239 0.218 23.04±3.48 24.97±3.34-2.618 0.010 84.33±10.44 78.58±9.564 2.496 0.014 82.00±9.384 82.65±10.10 76.24±9.734 4.681 0.011 80.51±10.33 84.25±6.184-0.716 0.475 82.49±8.364 79.08±11.40 1.767 0.080 76.59±12.02 74.40±4.564 69.00±13.73 79.60±6.204 83.76±9.274 85.30±9.554 80.55±7.694 3.660 0.002 77.67±9.764 82.26±10.16-2.306 0.023 79.04±12.00 81.14±9.634-0.917 0.361 79.51±9.774 83.73±10.92-1.960 0.053

2.2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情況

不同性別、不同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的住院醫師職業認同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性別住院醫師的職業價值觀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住院醫師比較，其職業認知有統計學意義（P<0.05）；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不同，住院醫師的職業認知、職業價值觀、職業期望有統計學意義（P<0.05）；住院醫師的學歷越高，其職業期望越高（P<0.05），詳見（下頁）表2。

表2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得分比較（±s，分）

表2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得分比較（±s，分）

職業價值觀職業歸屬職業期望 總分33學歷107 4身份歸屬51 60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22 551 5 33 20 11婚姻>30～40歲t/F P本科研究生t/F P社會化招錄外單位委培t/F P 2014年2015年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t/F P已婚未婚t/F 39 72攻讀碩士P是否26 85省份歸屬t/F P廣東省內廣東省外t/F P 81 30 14.79±2.87 6.780 0.002 15.97±2.58 18.25±1.70 3.039 0.084 16.57±1.91 15.62±2.99 1.955 0.053 14.68±3.37 15.20±1.64 13.80±3.03 15.13±1.64 17.06±2.16 17.05±2.01 16.64±2.15 4.067 0.001 15.54±2.50 16.33±2.61-1.554 0.123 15.54±3.27 16.21±2.34-1.162 0.248 15.84±2.62 16.63±2.44-1.441 0.152 15.64±1.76 0.040 0.961 15.62±1.88 15.75±1.25 0.020 0.889 15.51±1.83 15.72±1.88-0.583 0.561 15.86±2.21 15.60±1.14 14.40±0.54 15.40±1.24 15.85±1.88 15.60±2.01 15.36±2.15 0.562 0.760 15.67±1.67 15.64±2.48 0.187 0.852 15.85±1.91 15.55±1.84 0.702 0.484 15.62±1.84 15.63±1.93-0.400 0.968 17.18±2.09 15.38±2.41 2.948 0.004 16.50±2.03 16.60±2.37 15.70±2.50 1.606 0.206 16.23±2.38 18.50±1.29 3.561 0.062 16.73±1.74 15.97±2.78 1.684 0.095 15.77±2.82 15.60±2.51 13.80±5.21 15.53±1.92 16.82±1.84 17.15±1.46 16.91±2.16 2.395 0.033 15.72±2.10 16.64±2.48-1.967 0.052 16.35±2.48 16.31±2.37 0.075 0.940 16.17±2.47 16.70±2.12-1.034 0.303 8.05±1.53 7.65±1.23 1.509 0.134 7.81±1.16 7.79±1.38 7.79±1.35 0.002 0.998 7.81±1.31 7.25±2.50 0.663 0.417 7.65±1.39 7.92±1.31-1.044 0.299 8.18±1.09 8.00±1.41 6.40±1.81 7.60±0.91 8.00±1.17 7.75±1.41 7.27±2.10 1.717 0.124 7.79±1.34 7.79±1.39 0.012 0.991 8.00±1.29 7.73±1.37 0.890 0.376 7.88±1.30 7.57±1.47 1.070 0.287 12.85±1.52 12.27±1.65 1.828 0.070 12.31±1.53 12.71±1.59 12.12±1.70 1.516 0.224 12.41±1.61 14.25±0.95 5.100 0.026 12.67±1.49 12.32±1.73 1.130 0.261 12.32±1.86 12.20±1.92 11.00±1.87 11.67±0.90 12.82±1.53 13.15±1.42 12.45±1.75 2.333 0.037 12.33±1.59 12.56±1.65-0.685 0.495 12.31±1.66 12.53±1.62-0.606 0.546 12.41±1.59 12.67±1.72-0.743 0.459 70.78±8.49 66.85±7.65 2.495 0.014 68.13±7.37 69.48±8.06 66.03±8.42 1.968 0.145 68.05±8.14 74.00±6.78 2.076 0.153 69.12±6.64 67.53±9.23 1.020 0.310 66.82±9.79 66.60±7.23 59.40±11.69 65.33±5.46 70.55±7.20 70.70±6.46 68.64±8.93 2.351 0.036 67.05±7.80 68.92±8.31-1.152 0.252 68.04±8.79 68.33±8.00-0.159 0.874 67.91±8.11 69.20±8.31-0.737 0.463

2.3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與工作滿意度的相關性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各維度與內部滿意度、外部滿意度、總體滿意度均呈相關性（P<0.01），見表3。

表3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與工作滿意度的相關性分析（r）

2.4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工作滿意度的分層回歸分析結果

以全科專業住院醫師工作滿意度為因變量，將全科專業住院醫師一般人口學資料和職業認同分兩層納入回歸方程，變量賦值情況見表4。分層回歸顯示，性別、年齡、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為外在滿意度、內在滿意度及總體滿意度的影響因素，控制了以上人口學變量后，職業認同各維度對滿意度的解釋力增加了58.9%～61.3%，P均<0.001，詳見（下頁）表5。

表4 自變量賦值方式

表5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工作滿意度的分層回歸分析結果

3 討論

3.1 重視不同階段全科專業住院醫師的成長，提高總體工作滿意度

本研究顯示，女性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學員的工作滿意度較男性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學員低（P＜0.05）。焦潔等[1]研究顯示，男性全科醫生的工作投入程度更高。工作投入是個性的積極表達，積極的工作表達促進工作滿意度評價。本研究中，＞30～40歲住院醫師的外部滿意度及總體滿意度最低，周凌明等[4]的研究也顯示，年齡在35～45歲的中青年醫生的滿意度得分最低，可能與中青年醫生正處于職業發展期和家庭的形成與成長期，承受著較大壓力，繁忙而不規律的醫療工作消耗著其職業熱情與職業理想有關。不同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的學員，其內部、外部及總體滿意度有統計學差異（P＜0.05），其中2016年滿意度最差，2019年滿意度最高，可能因為2016年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學員步入社會年限不長，正處于職業發展期，承受的職業壓力也相應增大，彼時薪酬處于初級階段，個人成就感下滑等一系列問題[8-9]影響其工作滿意度。2019年的學員處于規培的第2年，沒有剛剛進入規培時的迷茫，也沒有即將進入社會的焦慮，對全科醫生的心理預期、前途憧憬處于最佳時期，干勁強、精力旺盛、求知欲強，對所從事的工作富有熱情[10]，因此其工作滿意度得分最高。未婚的學員總體滿意度、外部滿意度較已婚的學員高（P<0.05），與郝潔等[11]研究一致，這是因為未婚學員家庭束縛少，業余時間多，能較好地平衡工作與家庭關系。因此，應針對不同階段的住院醫師提出針對性職業引導，以提高其工作滿意度。

3.2 優化執業環境，提升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

職業認同感是指個體對于所從事職業的目標、社會價值及其他因素的看法，與社會對該職業的評價及期望一致，一旦職業認同感降低，將對事業心、積極性造成影響，造成缺勤、離職、心理健康及生活質量等問題。本研究顯示，男學員的職業認同比女學員高（P＜0.05），不同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年度學員的職業認同有差異（P＜0.05），2018—2020年住院醫師的職業認同較2014—2017年高。可能原因為自2018年后我國的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更注重全科醫學通識、醫學人文、培訓質量、過程管理等培訓內涵建設，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2018年以后的全科住院醫師對自身職業的認同感。鄭艷玲等[12]研究顯示，從事全科醫生工作年限越長，其去人格化癥狀越輕，可能原因為較長時間從事同一行業，對本行業的職業環境、工作內容及工作性質較為熟悉，因而對從事該行業的消極心理更弱，影響其職業認同。同時，目前基層全科醫生的數量相對不足，還遇上新冠肺炎疫情的發生，使全科醫生的工作壓力、防控壓力均較大，時常會有工作時間過長或加班情況。持續的工作緊張會導致全科醫生產生生理和心理疲勞，對自我的職業價值持懷疑態度，最終影響其對職業的認同[13]。

3.3 全科專業住院醫師職業認同對工作滿意度起正向預測作用

國外研究表明，工作滿意度高的醫生比滿意度低的醫生更有可能提供較好的衛生服務，與患者滿意度之間存在著直接關聯[14]。回歸模型顯示，在控制了一般因素的前提下，職業認知、職業行為、職業價值觀、職業歸屬、職業期望對工作滿意均有正向預測作用。周凌明等[4]的研究表明，正確的職業價值觀可增強員工歸屬感，提高工作滿意度。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職業發展屬于需求層次的最高層——人的自我實現范疇，屬于精神層面的需求。眾所周知，盡管近年來國家不斷出臺各項政策以加強全科醫生隊伍的建設，但仍然面臨全科醫生人員短缺、人才流失等問題，除加強全科醫生薪酬管理、加強醫院福利等硬條件外，尤其在長期的新冠肺炎疫情常態化防控背景下，更需要改善精神層面的軟條件，注重規劃引導，促進全科醫生職業生涯持續發展，通過醫院文化建設、醫學人文培訓，將個人發展目標與醫院發展戰略相結合，才能提高其職業認同，保持職業熱情，從而提高工作滿意度，穩定全科醫生隊伍，最終回饋社會，形成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