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風云(外一首)

高發奎

泥坯墻仍然矗立在高家胡同

望云的望云，看水的看水

父親叮囑我盡量把名字刻在向光的一面

刻深一點

云朵落下來，落在麥垛上

蟄伏的蟄伏，飛翔的飛翔

母親從井里汲出的水，養活一池的魚

一池的荷

從山外吹來的風，吹醒了花草樹木

花兒在姐姐的臉上綻放

草在招手，甚至飄搖

樹吐綠，木泛青

望云的我，看慣了井水、河水、晶瑩的露水

怕風的怕風，怕云的怕云

胡同是一幀長卷，我在某個角落

尋找父親的名字

夢回屯溪

此刻，我在孟府

聆聽磚瓦的私語，900年的等待算不算長

此景，我在屯溪

傾聽江河的心聲，900天的陪伴算不算久

又一次夢回屯溪

又一次仰望長空

杜鵑紅了，映得稽靈山只剩下春天

杜鵑鳴了，整個春天裝滿了老街

宋元明清，風霜雨雪

我走在街頭，一些馬越墻而來

潑墨的女子，躲在馬尾松樹叢中

松針與松針，竊竊私語

伸出手，觸摸到五步蛇的清涼

平心靜氣的人，躲過一劫

驚詫之余，忽醒

——竹簡讓我感到了劫后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