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雪（外一首）

◇ 周立志

只有老家才有土墻，才有低矮的房屋

再經過，摻雜的樹和曠野

這雪就層層疊疊地到來

雪喜歡一切錯落的事物

喜歡籬笆間穿過的風

喜歡老人身上翻卷的棉襖衣領

和幾個撲進雪中翻滾的兒童

雨大時會生愁，而雪會帶來無限的喜

這一場下得湍急，把無數落葉埋進低處

越往低處，就越接近天空

終于安靜下來

我抓起一團雪，扔回三十年前

梯子

少年時，我不用梯子

墻頭和屋頂，是我征服的第一層天

青年時，我覺得可以把天拉下來

但我會搬來梯子

規規矩矩地往上爬

那上面有母親種的絲瓜，爬滿屋棚

今年的絲瓜結了很多，有些已經老了

像父親漸失光澤的臉

我搬來梯子爬上去

那架梯子也老了，生滿裂紋

父親說，這架梯子二十多年了

我想給父親換個梯子

用翠綠且堅硬的毛竹，做成骨骼

這架梯子，還會生長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