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調（組詩）

◇ 宗 昊

描摹

在河蕩里撈苦楝樹的果實

顯得遠離常識。對著蛇吹蘆葦芯

我驚訝于它與白晝的關系

一張舊報紙被撕裂成兩半

那上面的孩子失去了他心愛的冰棍

有只蜘蛛從床底爬出來

被白熾燈照耀的那一瞬

如同制造星空的某個造物主

如何描摹這么復雜的一剎那

比如擺脫審美疲勞，擺脫一些大地性

這只是一些人在前世的游戲

再比如拼圖，它們長著真理的臉

有人打破了這一份安靜

霓虹燈下，我在裝裱這幅畫作

黑白調

麻雀飛到一棵柿子樹上

它的翅膀有些濕潤，粘上了海棠花

但顏色有些熏黑，仿佛經歷了黑夜

突然有水從大閘另一邊冒出

黑白的大魚從淤泥里探出頭

它似乎有諸多的秘密還未向我透露

黑夜教會了我唱歌，星光照在平原上

都說時光如刀，我也感知到了它的冷峻

以及它骨子里的黑白色

幾乎是一瞬間，水浪與水浪之間開始博弈

多少淋漓的瞬間，都是那么驚心動魄

麻雀飛到另一棵柿子樹上，但我只告訴了你

三月

池塘不大，泥魚并沒有告訴我

古島的軼事。幾乎是同一時刻

猶豫不決的漁人還在小雨中猶豫

這條廢河，下過一陣梨花雨

試圖在營造一種唯美的夢境

只是我摸不到它。突如其來的蝴蝶

向我討教虛構，在地面上做一些

匪夷所思的事情。最終，它被請進了

一座很小的博物館中，品嘗了梨膏

我知道，有一天它會死于車禍

三月比四月更加令人麻痹

玉蘭開到一半，過早謝幕了

衰老的菊花已不再追求浪漫

它已看透我在早春萌發的玻璃心

春天的幾個瞬間

她送來野貓時，叮囑要善待好它

適逢開春，夜鶯在深林中啾啾一叫

暗含著對月亮的發怵

我認為這世界上所有的小房屋

都有一種吸引萬物的神奇魔力

鳥會飛進來照鏡子，直到我夸了她一下

她才返回蘆葦蕩里

第一個向我綻放的，依然是海棠花

我確信，這是平原上最美麗的誤會

仙鶴飛舞的一瞬間，麋鹿也突然跑出來

銀魚蘇醒，緩慢地吐出了一口小氣泡